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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岭误会了他,又好像没有误会。他的人在租界内大肆搜捕工人,他目睹纠察队被突袭却无动于衷,他和杀人的暴徒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就像无法控制住颤抖一样,他无法心安理得,条理清晰地说出辩解的话。
“是那人告诉你的?他们果然认识你……那他有没有说是我放走了他?我没有为难他们!”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我不要你谢我……”
“我知道警探长是干什么的,不要把我当成傻子糊弄!”
“我是在给工董局做事,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啊!”
温长岭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似地看着他:“我问你,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是革命党人,你会把我抓走吗?”
“你……是吗?”祝南疆茫然道。
“如果我是,你会逮捕我吗?”
“不……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会害你。”
温长岭不说话了。
从印刷厂职工口中得知有工董局的人在现场逼问他的下落,他一开始是没有往祝南疆身上想的。可各种消息汇集到一起,有进过牢房的工人认出他来。
祝南疆,青帮大佬跟前的红人,十七岁进巡捕房,二十岁出头就当上法租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华人探长。平日里为虎作伥的流氓打手全卖他的面子,搜捕令也得经他的手才能下达到各个警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不久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赌气。
有人问他为何会跟祝南疆认识,他答不上来。又有人劝他赶紧更换住处撇清关系,因为对方“不怀好意”,他没有答应。
他给他打电话,要求跟他见面。可真的见面了,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南疆……你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在跟我装傻……”
“哥哥,我懂,我……”
“不要再叫我哥哥了!”温长岭低吼一声垮下脸来,“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祝南疆哆嗦了一下,但没有动。
“你不走,我走。”
温长岭拾起外套做势要往外走,祝南疆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冲到门前挡住了他。
“哥哥!别!”抬头看到对方可怖的脸色,他慌忙后退两步,“我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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