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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林如昼这三个字对他来说意味着一切。
但他知道,林如昼或许不会这么想,就正如现在的游蔚也不会这么想。
三年多没见,游蔚很欣慰地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回忆起林如昼的整张脸。
出现在脑子里的都是星星点点的碎片,比如笑起来微抿的嘴唇、比如略微上挑的眼尾,比如生气时陡然低沉的嗓音。
这些刻意遗忘,却反而增添了回忆的朦胧。
越朦胧,那些美好轻松的东西会漂浮在水面,只要借一点月光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些沉重的回忆则积压在了水底,好像再也无关紧要。
……
今天不是游蔚第一次转学。
他第一次转学是在八岁、二年级,别人还忙着玩滑滑梯、上树掏鸟蛋的年纪里,游蔚却在这次家庭巨变中学会了一个词,叫“忧郁”。
忧郁的小孩是不掉眼泪的小孩,他只会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忧郁的小孩是最坚强勇敢的小孩,他不怕受伤也不怕流血。
忧郁的小孩是最特立独行的小孩,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家人。
游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套理论,但非常奏效,转学一个礼拜了,他都没有交到一个朋友;甚至连班主任都一度以为游蔚是个自闭症儿童。
游蔚画了个圆,将整个世界排除在外。
在那些忍受孤寂故作老成的日夜,游蔚却觉得自己在飞速成长,无限的接近于成年人了。
哪怕是放学路上被高年级小混混讨要保护费,他都能昂着头颅教训对方一顿:“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年纪轻轻的。”
八岁的游蔚已经缺心眼到这样人神共愤的程度,几个小瘪三都不好意思抢他钱了,直接给他按墙角揍了一顿。
彼时头破血流的小游蔚终于明白:他怕疼,也爱哭,忧郁不是抵御一切的良药。
也就是那天,他遇见了林如昼。
自然不是什么英雄救美或美救英雄的戏码,那会儿的林如昼是个比自己还矮的小屁孩,能做到自保就很不错了。
游蔚一瘸一拐,哭得涕泗横流,却在回家必经之路上又遇到了那伙人,只不过他们换了目标。
游蔚忍住眼泪,趴在电线柱后面偷看。
小倒霉蛋二号自称没钱,奇怪的是脸上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
那几个混子接连碰壁,也不废话,随手将人一掼,小倒霉蛋趔趄一下摔在地上,再抬起脸时,嘴巴里全是血。
咳一下,血喷溅出来,沿着嘴角缓缓滑落。
不光是游蔚,几个小混混也吓呆了,钱都没要拔腿就跑。
游蔚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出血量便意味着——这个人时日无多了。
游蔚半是惊骇半是好奇地靠近,那小倒霉蛋儿自己爬了起来,一滴眼泪都没有,脱了外套给自己擦血。
“……没事吧?”
小倒霉蛋二号抬起眼睛看他,那目光带着一点疑惑,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满地装着阳光和捂着脑袋的游蔚。
游蔚有限词汇量下,他的脑海冒出一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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