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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磕桌角的声音戛然而止。
裴应声脸上的无措转瞬即逝, 他不知道江安遇听到了多少,可是当江安遇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突然心里没了底, 但也只有一瞬间。
“裴哥, 要我说,那小钢琴家你也好的太久了...”
那人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拉着衣角喊停, 他这才发现,自己口中的小钢琴家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应该是刚才跑的太急了,他头发松散在脑后扎了一个啾,以至于耳边的碎发扎不上去,只好散乱地垂在耳侧, 两只手蜷在白色的衣袖里, 执拗地看着裴应声,似乎要等他一个解释。
江安遇身形实在是单薄,往那一站,好像下一秒不用风吹, 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连这些一向没心没肺的太子党,仅仅是旁观, 居然也有一瞬间的动容。
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裴应声身上,又落在江安遇身上,来来去去,发现这两人居然没有一个打算开口。
江安遇心里等的煎熬, 指尖蜷在衣袖里, 隔着薄薄的卫衣,一下一下点在裤腿上。
四十三秒、五十八秒、一分四十秒、三分三十八秒...
五分钟。
江安遇紧紧咬着唇侧的软肉, 计数的指尖微微发着颤,等着裴应声起身,跟他说一句‘阿遇,小叔错了’,哪怕只是嘴上说一说哄哄他呢。
他不想明明不是他的错可还是他先认输,他有太多不体面了。
他以为故意吃海鲜能让裴应声多爱爱他,于是用自己半条命换了裴应声几天的施舍,然后又乖巧到极致,却换来裴应声的一句‘他聪明,年纪小也懂分寸’。
“裴哥,”刚才开口的那人有些看不下去,“你要不哄一哄吧?在这...挺不好的。”
裴应声随手把酒杯丢在地上,‘砰’的一声碎的四分五裂,那人迅速闭嘴。然后他终于坐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以一种审视的方式看着江安遇。
江安遇太熟悉他这样的动作,裴应声在不耐烦。
直到终于绷不住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一开始是小声地哭,肩膀小幅度地抖着,然后对上裴应声冷漠的神色,终于开始抽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狼狈在他眼前循环播放,现在也狼狈,他遇见裴应声,总是有数不完的狼狈和委屈。
他好好爱过裴应声,给过裴应声数不清的机会。
十年有多长,江安遇想,还是有些短,十年时间,裴应声还是没有爱上他,也可能裴应声根本没有心。
紧紧攥着的拳头骤然松开。
江安遇转身离开那一刻,裴应声神色有一瞬间的崩裂,撑在膝盖上的手肘忍不住绷紧,他刚才应该站起来抱着他说一句‘小叔错了’,可是他那会儿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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