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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语实诚,第一秋随口问:“看这庭院,原也是个富户。你家老爷为何投井?”
管事叹了口气,道:“大人这话,可问及了伤心事。我家老爷,确是京中富户。原来做些布匹、瓷器生意,那也是红红火火的。可老爷膝下空虚,直到四十九岁,天赐一子。一家人爱若珍宝,那是捧在手心怕飞,含在嘴里怕化。”
第一秋挑眉:“所以?”
管事道:“可谁知,小少爷刚过完三岁生日,竟是不见了。”
“小孩走失,原也常见。”第一秋不以为意。
那管事道:“大人说得是。可我家小少爷,原是从不离人的。当夜他在房中睡觉,奶母子就在一旁守着。结果奶母子一觉醒来,孩子就不见了。大人不知,这奶母子知道小少爷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平时也警醒着。可就这么睡了一小会儿……”
他摇摇头,叹道:“一家人四处找遍了,眼见两年过去,仍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家老爷……思念成疾。他老说小少爷在井里,我便派人将枯井淘了又淘,哪有人影?后来,我家老爷狂疾发作,终是堕井而亡。”
第一秋问:“不曾报官吗?”
管事道:“怎么没报?我家老爷塞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可全无声讯。我家小少爷,生得玉雪可爱,活泼机灵。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说这……唉,家破人亡啊。”
第一秋随他走完这院子,心中实在起疑。
上京内城,巡守森严。
怎会出现此事?
他道:“三岁小儿走不了多远,宅子里都已找过?”
管事的对此事早已不抱希望,道:“别说这宅子了,整个内城也是掘地三尺,每一处都翻过。可怜我家老爷,几乎散尽家财。他死之后,家里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这宅子,却也因为谣言纷纷,卖不了几个钱了。”
第一秋点点头,道:“写下契书,自去司天监领钱。”
管事的惊道:“大人不曾带银子?”
监正坦然答:“本座前日成婚了。”见管事仍旧不解,他补了一句,“家中夫人掌财。”
管事了然。
待写下契书,监正心里却始终悬着这事儿。
他在这宅院之中,来来回回,又走了数遍。
宅中有木马、秋千,孩子最爱的滑梯等等。
厢房还保留着孩童居所的模样,里面博浪鼓、布老虎等玩具虽然落灰,却也清晰可见。
那孩子会去哪儿?
司天监。
黄壤刚回来,正逢管事的过来领钱。黄壤一看契书,上面写着白银二百两。
这个价在上京内城,何况还是那样一处宅子,简直跟白捡也没两样。
黄壤喜滋滋地付钱,旁边宗齐光扫了一眼,犹豫道:“司学,这可是座凶宅啊。”
“去去去,要不是凶宅,我还不买呢。”黄壤挥手将人赶开。
旁边沙若恩笑了一声,道:“监正和司学这般节省,何不直接住官舍?一两银子也不用花费。”
黄壤被踩中痛处,不由怒目:“你懂什么?小屁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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