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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来到上京十几年,她每每给屈曼英写信,给何惜金写信,给黄均写信,甚至还给何粹、何澹写信。
但没有一次问候过息音。
她跑出来,身后的息音也没再追过来。
黄壤在玄武司里游荡,第二次无家可归。
眼看天色渐渐晚了,她当然越想越气——第一秋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把人丢在自己学舍。
这让自己怎么睡?!
黄壤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既然我没得睡,那就大家都别睡了!
她气冲冲地来到玄武司的官舍。
这里自然有守卫值夜,但是人家个个都很有眼色,谁会拦着她啊。
——这给监正都做多少年饭了……
黄壤直奔第一秋所住的官舍,毫不犹豫,抬手就砰砰敲门。
第一秋睡觉本就浅,当下就被吵了起来。他披衣坐起,问了句:“谁?”
黄壤声音硬邦邦的:“我,开门。”
监正大人那有什么办法?只得把门打开。
“这么晚,你不睡觉?”他问。
“废话,我睡得着吗我?”黄壤没好气,她进到房中,自顾自坐到桌边,甚至还给自己倒了盏茶。
第一秋只得在她对面坐下,打了个哈欠,问:“为何睡不着?你们母女相见,不该促膝谈心吗?”
“什么啊!”黄壤惊得连连摆手,“我跟她没什么话说。真要比起来,我宁愿跟你促膝谈心。”
第一秋外袍草草地披在肩头,身上只着了白色的中衣。他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落至腰。比起往昔一丝不苟,今夜的他便带了几分慵懒。
他耐心地道:“从前,她不是个慈母,对吧?”
“慈母?”黄壤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她做梦都想生个儿子,盼了好些年,生了一个我。怎么会是个慈母?我从小衣衫都是我姐做的,她天天打骂我姐。我从懂事起就盼着她早点死。”
第一秋扣住茶壶的手柄,发现茶冷了。他叫了下人,重新上茶。
然后监正大人问:“就没有一个好的地方?”
黄壤脸上的讥诮之色渐渐消失了。她想了很久,说:“也有。小时候我跟黄增打架,啊,黄增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他生得壮,有些力气。我打不过他。他娘一直在旁边起哄,让他把我往死里打。”
黄壤眯起眼睛,难得地再回想旧事:“那一天我流了好多血。我母亲冲过来,对黄增的娘说,如果我死了,她要杀了他们娘俩给我抵命。那时候她的神情又疯狂又凶狠,后来黄增打我就不敢再下死手了。”
第一秋没有问为什么黄墅不管。
在听黄壤讲过黄墅这个人之后,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后来我昏迷了很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面前有个披头散发、双眼通红的怪物。我吓哭了,还以为自己去了阎王殿。”黄壤陷入了当年旧事,嘴角微微翘起,“哭了半天,才发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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