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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它那用黑墨和朱砂画就的呆板失真的五官、还有被描红的脸颊时,难免不会让他与几年前的那个场景那个女孩做比较。
还有女孩那双黑亮的、泛着莹润光泽的眼睛里面,充盈的活人生气和他的身影。
身边来跪拜和吊唁死者的人络绎不绝,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处人世事却又置身事外。
他看着身旁那火盆中不断燃烧着的冥币和元宝,心里盘算着何时会轮到自己。
那袁老道将他缚在这里多年,他的魂魄早就和这个纸扎的身体相融。
在被困住的这些日子里,他的意识和知觉像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感受不到周围的变化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闻不来,仿佛偌大的世界只剩他一个。
把他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用铺天盖地的空白和逐渐蔓延的无聊麻木来侵蚀他的思想和灵魂,最后达到消磨他的戾气和渡化的作用。
与其说渡化倒不如是毁灭,相比于直接让他魂飞魄散,这种方式看似网开一面实则恶毒至极。
突然,好似福至心灵一般,他入眼的所有景物色彩好似全部褪去,只留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孩一个人。
她长大了,身材纤长头发乌黑柔软,从前肉肉的婴儿肥消去只留下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和小小的尖下巴。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大大的泛着黑亮莹光的眼睛,他也再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她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歪着头皱起眉毛,神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又想起了那时,她问他但自己还没有回答她的话,于是调整许久没有做过表情的五官,有些生涩地冲她笑了一下。
两双眼睛在人群中对视着,她的眼睛好似有魔力般吸引着他,让他渴望与她对视却又不敢看进她的眼底。
过后多年,他才明白过来那时他的心情,是人们口中所谓的近情情怯。
她慢慢地走近他,随着距离的缩短他突然闻到一股清淡的木樨花香。
那香味一股股地涌进他的身体,包裹住他的灵魂。
像一股蕴含旺盛生命力的温泉滋养着他,然后他的整个世界就此改变。
缺失的四感和僵硬的四肢渐渐恢复,他听见了嘲哳的哀乐映衬着孝子们的哭泣、闻到了旁边死者生前衣服、布料和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
以及吹拂在自己身上的凉风,还有脸上她带来的柔软温暖的触感。
当她的指尖血渗进他的身体时,最重要的心脏和只有活着的人才有的喜怒哀乐也被填充进他的身体。
靠着她的一口生气和指尖血,他再一次活了过来。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那次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事情,跟着她来到她家告诉她自己愿意和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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