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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闻言,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对他道:“织造衙门牵连出的官员全是冯家父子举荐的,还不够你们发挥?”
“全都往冯夙身上扯了。”陈阶无奈道,“全部留中了。”
徐湛心想,谁让你们直接扯了?但他也明白了许阁老的意思,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是别想走出都察院的大门了。
“许阁老虽不太赞同你的看法,可眼下也是无计可施了。”陈阶道:“让我过来问问你。”
徐湛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兄,你想一想,冯党把持朝政二十年,真的一无是处吗?”徐湛问道。
徐湛的说法令陈阶十分诧异,断言道:“奸党误国,自然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徐湛摇头道:“众人皆知他们卖官弼爵、贪墨无度,但重用之人如果全都是陈昉、王树岭这样的货色,大祁早亡了。如今想要彻底拔除其党羽,一是难于登天,二是于国不利。只能先将他们父子赶出朝堂,再徐徐图之。”
陈阶迟疑道:“你且说说,如何才能将他们赶出朝堂?”
“换个角度入手。”徐湛列举道:“冯夙凭藉父权,专利无厌。卖官弼爵,广致赂遗;夙丧母期间,聚狎客、拥艳姬,酣歌曼舞,灭绝人伦;乃广置良田美宅于南京、扬州,豪仆抑勒侵夺,民怨入骨。冯夙子冯章以祖母丧为奇货,所至驿站,要索百故。”
陈阶暗暗记在心里,徐湛的声音戛然而止,没了下文:“这就……完了?”
“完了。”徐湛道。
“织造衙门的账呢?”陈阶问。
“账已经交给了陛下,查还是不查,由陛下决定。”徐湛道。
“只字不提其父?”陈阶问。
“倒是可以加一句,”徐湛道,“冯阁老溺爱恶子,宜亟放归田。”
“冯介之罪仅仅是溺爱儿子?”这下轮到陈阶着急了。
“我与你同样不甘心,那又怎样?”徐湛压低了声音:“你们的骂声越大,陛下就越是要保他,不在于保一个首辅,而在于保全自己的名声。”
陈阶恍然大悟:“这么说,之前弹劾冯介的那些奏疏都是无效的。”
“怎么会无效呢?”徐湛道:“他们让陛下看到了人心所向,对冯氏父子彻底心灰意冷!”
陈阶陷入深思。
徐湛这次想错了,他带着足够的诚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未能换得许阁老的谅解,他在都察院的司狱司一待就是七天,都察院揪着他违规的举动,却不审不判,只是关着他。期间父亲来看过他一次,什么也没说,带了衣物给他御寒,并几本好书给他打发光阴,叫他稍安勿躁,借机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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