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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缮乾清宫要这么多钱?”徐湛惊讶。
不问还好,一问,老尚书更加阴阳怪气的道:“冯夙执掌工部多年,还不是他们工部报多少,内阁就票拟多少,内阁票拟多少,司礼监就批多少。”
“哦,想……想必,乾清宫是要大修的吧。”听出老尚书话中之意,徐湛硬着头皮答道。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幼稚!”老尚书气的胡子快翘了起来:“他那城墙修的好啊,比豆腐渣还要坚固,一脚是踹不倒的,非得两脚才行!还有三年前抚阳堤决口,最后怎样,还不是死一个知县、两个河道监管了事?究竟是谁在从中牟利,账目你比我清楚!”
户部尚书掌管整个大祁的国库钱粮,呕心沥血,德高望重,连皇帝同他说话都会客气几分,这样抱怨的话天天说月月念,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徐湛就不一样了,他才几斤几两,有些话听听就好,哪里敢接。
“老大人恕罪,下官是后学末进,不敢答老大人问话。”徐湛躬身道。
老尚书望着他,对这位名动京城的新科状元满是失望之色,怎么有了功名反倒谨小慎微,泯然众人了呢?
“那……”徐湛试探道:“翻修宫殿能不能……”
老尚书一愣,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你敢把算盘打到陛下头上?”
“是陛下的意思。”徐湛低声道:“陛下说,沿海百姓受倭寇滋扰日久,便是住在金砖玉瓦的宫殿里也无法安枕。”
“陛下多虑了,冯夙是不会用金砖玉瓦给他修宫殿的。”老尚书翻了个白眼,不放过任何一个损人的机会。
“下官明白了。”徐湛行礼道:“还要去回陛下的话,老大人,下官告退。”
徐湛来户部,就是问问募兵的军费如何着落,如果没有余钱,就看看哪些花项是可以酌情挪用的,皇帝心里也清楚,最可以拖延的款项就是自己的寝宫了,但仍不死心的让徐湛来户部。
东南要剿倭寇,京防要加固,五十年不遇的春涝使十几个州县受灾,要想给沈岳、温之行募兵筹措粮草军费,皇帝的寝宫翻修计划,只能被搁浅了。
“那就拖一拖吧。”皇帝疲惫的闭上眼睛:“让内阁票拟,把翻修宫殿的款项去了,拨给沈岳用于募兵。”
徐湛沉默了半晌,才哽咽道:“遵旨。”
皇帝奇怪的看向他,只见他双目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哭什么?”
“陛下宅心仁厚,悯恤生民艰辛以至玉体有亏,臣于心不忍……”徐湛擦了眼泪,俯身道:“臣失仪了,请陛下降罪。”
皇帝被他一记马屁拍的晕晕乎乎,怅然感叹道:“做君父的,自是要先让子民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你日后若为一方父母,也要切记: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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