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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这才想起二十日是他和妙心的婚期,一下子出神了。

“哥!”襄儿晃了他几下:“突然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徐湛感慨道:“忽然想辞官了,带着你秦姐姐去乡下找个私塾教书去。挑水种田,一定比事父事君容易多了。”

“莫不是疼傻了?”襄儿破涕而笑,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我三哥胸怀经纬,是要做大事的。”

是要做大事的,徐湛心里暗暗冷笑,因为今天的小传胪,让他看到了扳倒武宁侯的希望。多日来苦思冥想的问题,随着这次奏对几乎迎刃而解。

谁说武宁侯陆时没有把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三月十八日的清晨,天边露出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薄暮,大内宫城的飞檐走兽也苏醒了。

这是每三年一次举世瞩目的时刻,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来自两京一十三省的士子,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的层层筛选,仅剩三百余人有资格站在奉天殿外。

文武各官分列在丹墀内,都身穿朝服,按品级排位。新科进士穿深色蓝罗袍,冠进士巾,持槐木笏板立在官员之后。

鸿胪寺官在奉天殿内设黄案,内阁首辅冯阁老捧着黄榜置于黄案之上。一切准备就绪,便到乾清宫奏请皇帝到奉天殿升坐。

三拜九叩,山呼万岁之后,鸿胪寺官开始宣《制》:“靖德二十三年三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宣《制》完毕,宣布第一甲第一名姓名:“殿试一甲第一名,贡生徐湛觐见。”

徐湛大脑一片空白,众人纷纷向他投来或艳羡或早有预料的目光。

有人好心碰了他一下,这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没人取笑他,换做别人也是一样的,鸿胪寺官见怪不怪,自会上前引他出班,提醒他的一举一动,此刻徐湛已恢复了理智,没有狂喜和失态,而是从容不迫的跟随官员出班,在御道偏左的位置站定。

他太年轻了,引得一众文武官员纷纷侧目,皇帝也满目欣慰的望着他,十八岁的状元,足以体现大祁文运昌盛;他也太有名气了,几乎在场的人都知道,林家有个徐澄言,是个敢闯敢干的混不吝,是怀王挚友,乡试解元,简在帝心。以至于他这样的高官子弟点为状元,竟无人觉得不妥。

状元之后是榜眼和探花。

按照惯例,一甲三人的名字要传唱三次,礼赞官的声音振聋发聩。

声乐署在两边檐下奏乐,新科进士再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成。

随后,一甲三人跟随鸿胪寺官员来到偏殿,更换一甲服饰。区别于进士服,三鼎甲换下“阑衫”,身着圆领朝服,状元胸前补鹭鸶,头戴乌纱,两侧插上点翠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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