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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顾不得细想,就着熹微的晨光回到府里,向祖母和母亲简单交代。
“此时是国丧,咱们一家老小出城去庄子上,于你父亲不利。”曹氏轻拧秀眉问:“局势紧张至此了?”
徐湛故作轻松的说:“没有,只是父亲涉事其中,防个万一罢了。”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个身家性命。曹氏了解丈夫的为人,比起功名利禄、政治抱负,老母妻儿的性命总是放在第一位,便也不多说话,立刻命各房收拾细软。
徐湛松了口气,便在何明荷朗兄弟的配合下安排家人离开。祖母与母亲、婶婶一辆车先行,半个时辰后是林旭白和襄儿,姨娘抱着平儿,在奶娘的陪伴下最后离开。
此时天光已经大明,日头惨白的挂在天上,迎着满城的素缟,踩着散落在街道上的白色纸钱,看着满眼的灵幡哀服,他步履缓慢的向都察院走去。
整个京城陷入鬼域般的沉寂,间或走过一队挎着横刀的厂卫捕手,横眉怒目的审视街道上每一个行人,令人瑟瑟。不知这场风雨几时能够散去,不知要牵涉多少无辜或死有余辜的人。
林知望等人正在刑部审案,一个月来与太子有过接触的太监宫女全部收押单独审问,问了三天,竟没有丝毫头绪——除了那对被调换的双生兄弟,李铨和王春。
他对王春用刑,王春铁了心将一切罪责推到李铨身上,满脸写着四个大字——死无对证。
千从卫嫌刑部大牢的刑具如小儿玩具,向他们要人,林知望带着千从卫去找王春,将诏狱里很是拿得出手的几样东西描述给他听,什么刷洗、剥皮、油炸、钩肠,弹琵琶……
绘声绘色,淋漓尽致,竟连牢笼外等候的四个千从卫都险些作呕,心说你一个斯斯文文的文官打听这些做什么?
王春如同身临其境,惊惧之下面色惨白,险些昏厥过去。
末了,林知望附在他的耳边问:“你是愿意去诏狱受那十八层地狱般的酷刑煎熬,还是留在这里据实招供?”
王春一面瑟缩一面盯着地面,没有喊冤,像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给你三日,你考虑一下。”林知望说着,带着千从卫离开。
那千从卫首领犹不死心的问:“林部堂,这人……”
“烦请诸位带上陛下的手谕再来提人,莫让本官为难。”林知望客客气气的说:“没有的话,刑科的驾帖也行。”
没有上谕没有驾帖,你没头没脑的提什么人呢。若是人在途中出了什么问题,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这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又命专人将王春看管起来,饮食经过严格检查,未经他本人同意,不得用刑。
晚间,林知望伏案翻看太子的起居录,见此前沈迈日日去东宫请脉,直至半个月前,就再也没去过。
他问徐湛:“沈先生还住在府里?”
徐湛知道父亲极少过问家务事,便摇头说:“在孩儿回乡考试之前,就搬出去了,在城东赁了一处宅子开医馆。”
收到父亲责怪的目光,他心虚的低头。这种事,他本该向父亲禀报,只是那段时日父子俩闹着别扭,他不愿意说罢了。
“可有受到牵连?”林知望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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