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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乱点鸳鸯谱?”打满十下,戒尺停下来,贴在他滚烫的皮肤上,无声的威胁。
到底是督察院五六年的资深刑名,徐湛后怕不已,脑子一空险些将实话说出来。
“许小姐才貌出众,知书达理,怎就入不了你徐大才子的眼?”林知望换了种问法。
徐湛心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他不能提到关于秦妙心的任何事,许攸是父亲的坐师,两家已经订下的事,想让父亲松口反悔绝不会容易,不提,是一回事,提了,就是两回事,算上林旭宁,又是三回事了,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一股脑全倒出来,一样也别想得逞。
林知望有些烦躁的催促:“琢磨什么呢,回话!”
“两情相悦凭的是缘分,无缘无分,不就是乱点鸳鸯谱么?”他疼出一身汗,嗓音沙哑。
林知望扬手欲打,见他瑟缩着绷直身子,又实在顾忌临近的考试,冷声道:“你懂什么叫两情相悦?”
“我懂。”徐湛将脑袋埋在臂弯,声音呜呜的说:“娘亲最后一篇手迹的内容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她写的是谁,父亲应该清楚。”
心里一阵抽痛,这下轮到林知望沉默了。
片刻,默默的为他整理衣裤,从条凳上扶起。
一头一脸的冷汗,唯独面色还算得上平静,这两年来最明显的长进,就是不会再为几下板子哭天抹泪,看着这张越发清隽成熟的脸,想到这是发妻存世的唯一一点血脉,后悔一时心急,跟个孩子说的几句气话计较。
林知望走去里屋的脸盆架边,兑了半盆温水,浸湿了巾帕拧干,想替他擦去脸上的汗。
徐湛心里却有些惭愧,舅舅对他讲的时候,眼里带着憎恨和怨毒,彼时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母亲到死都在念着。他为娘亲不值,所以他本打算永远不提这件事的。
“我……孩儿自己来。”徐湛被摆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那巾帕,却被父亲打落了手。
他知道父亲心疼了,从前打得再狠也不见得皱一下眉头,可一提英年早逝的母亲,就心疼了。
徐湛眼眶发红,最难过的应该是他啊。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大哥和娘亲或许都不会死。母亲慈爱,父亲严厉,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守在一起,他和大哥,也能像林旭白和襄儿那样长大。他看上了谁家女子,自可以跟母亲去商量,何至于阴差阳错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如果没有秦妙心,没有二哥,他或许可以答应这门亲事。可事到如今他绝不能松口,前车之鉴犹在,他不能害了四个人。
林知望见他渐红的眼眶,微哂道:“能有多疼?打的时候不哭,这会儿还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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