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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望怒意顿生,一抬手抽落他的发簪,钳住胳膊扭过他半个身子,挥了巴掌盖在身后。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下意识躲避,但越是躲,身后的巴掌越是追的急落的重,徐湛委屈的眼泪要流出来。

林知望揍了十来下才停手,见徐湛半干的乌发垂在肩上,红了的眼睛水雾朦胧,精致的五官在不经意间长开了不少,嘴上的绒毛越来越深,肩膀也渐渐宽展,不再是最初见面时文弱清瘦的模样。

“不吃不喝不肯上药,湿着头发就去睡,还想怎么闹?”林知望问。

徐湛揉着身后没说话,爱干净所以洗澡,又乏又困所以倒头就睡,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发火打人。

林知望这才想起手边的几页纸,翻开去看,隽秀的行楷如行云流水,流畅不失坚韧,他心中暗笑,这才是他儿子应该写出的字。

“这是什么?”林知望问。

徐湛垂着眼睑犹豫了半晌:“悔过书。”

林知望点头,心知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徐湛也不会主动写这种东西给他,多半是林知恒吩咐的。

父子两人一坐一站,书房里忽然静得出奇,徐湛感到格外窘迫。五叔待子侄向来温和,对林旭宁也极少打骂,至多在他犯错时命他以这样书面的形式思过,林旭宁从小二皮脸惯了,认错的话提笔就来,殊不知对徐湛来说,将自己的过错掰开揉碎逐条写下,比挨一顿痛打还要痛苦。

更痛苦的是父亲居然认真看完,煞有介事的总结:“认识还算深刻。”

徐湛巴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林知望将悔过书收入抽匣,翻出一瓶散剂,捉过他的左手。

徐湛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又在父亲的目光下乖乖伸直,心中大呼委屈,从他踏入这间书房以来,书房里就没缺过这些瓶瓶罐罐,无论活血化淤的药油还是消炎止血的粉剂,应有尽有。

林知望知道自己下了多重的手,从掌心到手指高高肿起,边缘泛着淤紫,重叠处破皮见血,着实可怜。

将药粉均匀抹在创面上,林知望忍不住看着徐湛因忍痛皱成一团的脸道:“我只问你,这次的事是与我赌气,还是真的不信任我?”

徐湛被问的一愣,疼也顾不上了,心里堵的难受。

“若是前者,这顿打挨的不冤;要是后者……”林知望顿了顿:“爹不怪你,这次打重了,想要什么,爹补偿给你。”

说完,依旧望着他,直看到他肩膀微微起伏,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哭吧,有什么委屈,在爹面前哭出来。”林知望轻轻淡淡的说:“但是出了这个家门,还要去学在朝为官的道理,每一刻都应战战兢兢,每一步都该如履薄冰,别再做火中取栗的事,别再自作聪明撞的头破血流。年少登科大不幸,倘若有一天,你爹护不住你了,你得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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