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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赶紧去换,凉热一掺,到刚好入口到温度。
“爹怎么了?”徐湛探身问。
“不是学了一阵子医吗,看不出来是被你气的?”林知恒白了他一眼,兀自扶起兄长靠在怀里,轻声将他喊醒。
林知望早就感到口干舌燥,半睁开眼喝了水,意识模糊的问他:“湛儿在哪?”
徐湛未及应声,便听他喃喃嘱咐:“看好他在家里读书,别再出去闯祸。”
林知恒回答兄长,却瞪着徐湛说:“知道了,您就别操心了。”
徐湛愧疚懊悔之际,何明亲自引郎中进了屋:“五爷,大夫来了。”
两人从床边闪开,等待郎中望闻问切。
老郎中用银针扎入几处穴位,蹙眉捻须:“林大人是虚劳发热,也就是过度劳倦或七情变化导致阴阳失调,多为阴气不足阳气有余,热生于内,并非邪气外侵导致。”
“没有大问题,若久不退热,取柴胡、人参三钱,加姜、枣开水煎服即可。”郎中收好药箱,又不断叮嘱道:“虽不算重症顽疾,却也大损元气,近几日尽量卧床静养,切忌动怒、劳累。”
他们连连称是,命何明去账房支取诊费,送老大夫回医馆。
曹氏悬着的心落下,对他们叔侄道:“你们一个早朝一个读书的,赶紧回房睡吧。”
“还是嫂嫂去厢房休息吧,我们守在这儿。”林知恒见曹氏不肯,看一眼徐湛道:“大哥生病,合该做儿子的在床前侍奉,湛儿这么大也该懂事了。”
曹氏知道,林知恒意在敲打徐湛,便没说什么,交待守夜的下人留心侍候,有事就将她叫醒,便离开去了厢房。
屋里安静下来,仅剩下林知望时有时无的咳嗽声。在徐湛眼里,父亲与寻常读书人不太相同,他身材挺拔,步伐沉稳,不论生气还是喜悦,总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还从未见过父亲的病容,如此不安,如此脆弱。
林知望可不知道徐湛心中煎熬,他烧的难受,还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他看到小宸儿稚嫩的面孔,他想跑上去紧紧抓住,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步,只好张开双臂轻声呼唤,然而他日夜思念的孩子并没有向他走来,反而向一片梅花绽放的树林跑去,踉踉跄跄摔了跤,他心痛如绞。
恍惚间,听见潺潺的水声,费力的看去,几个少年在韫江边戏水,他在其中找到了徐湛,月白色的儒衫被江水打湿了衣摆,他觉得江边危险,又容易着凉,便喊他上岸,喊了几声,却见他毫不理会,有些着恼,倏尔,天上闷雷滚过,下起了倾盆大雨,水位骤涨,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鸣声中,抚阳决堤了,大水漫过江岸,一个巨浪将徐湛卷入江中。
林知望急于从噩梦中醒来,猛一睁眼,额头全是冷汗。
橘色豆灯的微光下,他看见徐湛的背影站在盆架边兑水冲洗手巾,未等徐湛转身又闭上了眼,感到温热的手巾擦拭了脸上脖子上的粘腻,舒服了许多,他不希望徐湛在这里耗上一夜,却还在生他的气,加之难受的不想说话,很快又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已是清晨,窗外天光大亮,院子里很静,早春筑巢的新燕正在屋檐下呢喃。他支起无力的身体环视屋内,桌上餐盘里搁着尚冒着热气的小菜清粥,却不见徐湛的身影。
哪有这样侍疾的?他心里想。
片刻,何朗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看见倚坐在床头看书的林知望,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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