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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斌叹了口气,说道:“我点根烟,不介意吧?”
骆文端当然是无所谓,许斌在烟雾缭绕中吸完了一根烟。
吸完了这根烟,许斌说:“门卫换了,下次你也注意点。”
“好。”
许斌叹了口气,似乎也对这个少年没有什么办法,主要是无能为力。
他怎么也忘不掉在外面见到骆文端的场景,前途无量的少年,转眼间就物是人非了。
成年人当然是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许斌自己也是这种人,才能在协会混到今天,但面对骆文端的时候,倒是大部分都是真心。原因大概是因为忘不掉那双眼,骆文端的双眼中那被平静淹没的绝望,或被绝望淹没的平静。年轻时刚毕业,许斌去甘孜旅游,在贡嘎山下遇到了牦牛的队伍,他把车停在路边,放下车窗,一头牦牛从他的身边走过,许斌看见了它的眼睛,他感到震慑,开始相信万物有灵,从此以后那双眼睛他久久不能忘怀,多年之后从骆文端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一双眼睛。
那是对于被屠宰的命运的全知的一双眼。已经知道未来就是行将就木的生活,品尝了无趣味的人生中夹杂着的那一丁点的欢愉,他们汇成一条平静的溪流,上游是真实的生活,下游是腐朽与死亡,同时流进一双眼里。
这种感觉,绝不仅仅是为他感到可惜那么简单。
骆文端确实状态还算不错,早睡早起,看书绘画,除了屋外几十个看守执勤人员之外,见不到其他人,这种生活反而让他轻松了起来,见到许斌的时候,比在外面还健谈。但许斌在外面,他在里面,本身也没有多少话聊,这次之后,许斌又去过几次,但聊得话题也只有那些,慢慢地去的频率降低了不少。
第四年的时候,许斌已经十三个月都没有再去见过骆文端。
漫天紫云,一条河流倒流着吊挂在半空中,喷散的水雾缭绕,四周山脉紧凑,高耸入云,作物长势惊人,大腿一般粗细的藤蔓连接着两座山脉,天地之间飞禽走兽,络绎不绝。
一个年轻男性背着一把剑,站在山顶,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展开双臂,身后的剑飞向脚底,他在半空中兜了个圈,又飞了上来,一路冲向对面的山壁,一直到快要撞上去,才看得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藤蔓后,遮住了小小的山洞。
万乐进了山洞,收了剑,说道:“有人没啊,谁报的警?”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地上一条蛇滑行而来,趴在地上,缓缓地化作了人形,变做了一个干瘦的男人的模样,男人说道:“詹山虎偷了我的鲛人泪。”
万乐说:“你怎么知道是他偷的?”
“只有他知道我有,”男人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万乐在本子上写了两行字,又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
蛇向来是冷血动物,睚眦必较,万乐也没有指望着他能不要这鲛人泪,于是只好说道:“我去看看。”
“必须要讨回来,”男人说,“否则我就去找徐光。”
徐光是昆仑妖怪界的区域主任,万乐的顶头上司,他没办法,至少说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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