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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七明白自己在倒出点什么之前,王朗是不会当面同他交谈的,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常七必须反复确认王朗能兑现给他的承诺。
“是不是只要我告诉了您火引的下落,少将军便可从兖王和东瀛人手里,保全老爷和公子的性命?”
寒芒一瞬即逝,泠然脆响是王朗拨动七星刃的声音,须臾他松开拇指,寒声说道:“那就要看你说的话,值不值得七星刃为之出鞘一次了。”
常七垂首跪在地上,忽地浑身颤抖起来。
就在一日前,常七奉命出城送信,其实是见到了倭人的。可那豺狼心性的大名领主压根不听他解释,上来就把常七绑了,浇灌一通马尿扔进舱底,扬言等天黑就把他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可怜常七被呛了个半死,在霉味与排泄物的骚味里,心惊胆战地等待天黑来临。他不怕死,只是惦记着老爷交代给他的事情没了结,死也死得不甘心。
他竭力嘶喊,终于有个做工的小杂役被吸引过来,常七用身上所有钱换来逃出生天的机会,拔腿就往大名领主的舱房里跑,可到了甲板上,他看见一个万万意想不到的人和大名领主比肩而立。
兖王。
常七惊得下巴都掉了。
他紧紧贴在舷墙极为逼仄的夹缝里,听见封璘对大名领主说:“与虎谋皮得拿出诚意,你替本王杀了王朗,我给你一个手刃常家的机会。”
大名领主似是冷嗤了声,说:“南洋水师有今日声威,王爷功不可没。怎地到头来,反要跟我这个死敌合谋,联手对付自己人?”
“非亲非信,算得什么自己人?更何况,最先反水的可不是本王。”封璘道,“隆康四年之后,圣人是如何明升暗贬,本王又是如何到的南洋,这些领主大人不可尽知。但凭王朗把鸳鸯阵之功皆归于黄口小儿,水师府给常家的招安信却偏偏要略过本王。他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主张,背后焉知没有圣人的授意,他们是想要拉拢闵地缙绅,意图在水师中架空本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一旦常氏倒戈,你只剩两个选择,要么信我,要么死。”封璘语声冷酷,“还有,商港若得以保全,往后东瀛的船只出入,与大晏商船同等待遇,你们在兵部的案底一笔勾销。打家劫舍的勾当做来不易,领主大人就没想着换种活法么?
常七看不见倭人脸上的神情,但他知道,对方等这个金盆洗手的机会已经很久了。船身剧烈的晃动过后,常七险些摔下去,他拼命收紧十指,大名领主的回答果不其然让他的手背上绷出了道道青筋。
“一言为定。”
没有人比常七更清楚常敏行对官府的厌憎,他忠心效主三十余载,平生第一回 冒了大不韪,背着老爷找到了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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