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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璘据实道:“首辅大人心气高,从入狱以来饮食骤减,短短几日已经憔悴不少。”
烛火暗了,牢中安静,很长一段时间只闻窣窣有声的鼻息。沧浪对当下的潮湿阴冷记忆犹新,不无担忧地道:“诏狱这种地方,老师遭不住的。”
七年前就是身在同样的牢房,秋千顷的尊严被人随着官袍一道除去。他换上了囚衣,身上沾满罪大恶极之人的蓬垢,宛如明珠蒙尘。
他不止一次想过碎掉自己。
封璘沉下眸光,不知想了些什么,陡一下捏紧沧浪的手,“先生相信这世间有善恶轮回吗?我是说胡静斋有今日——”
话噎在喉咙口,连同钦安惨案余下一半的隐情。
沧浪恍若未闻,只道:“以邪欺正的事,有过一次就够了。老师已近耄耋之年,无论是谁作下的恶,这些年亦师亦友的情分,都足以让我盼他能得一善终。”
封璘撇开视线,思索一般地端详着烛火,许久方道:“先生放心,阿璘早就说过,不会再为人掌中兵刃。何况这次他们以先生的安危磨锋,阿璘更加不会容忍。”
言及此,关于站在这件事情背后的人,他们仍然没有头绪。
封璘为沧浪斟了茶,盏底沉着下火的新鲜莲子。沧浪啜茶细思,试图从扑朔迷离的碎片里拼凑出一条完整的线索。
“八府巡按官衔虽低,但是直接听命圣上,与朝堂势力没有瓜葛。通敌这等大案,他不敢虚报,那根牵瓜的藤应该也是由旁人交到他手上。”
沧浪闭了眼,又快又准地摁住那一点灵感,睁目机警地道:“奏呈里说,此案起源是西南宣慰司抓住了几个羌人细作,利用互市的机会乔装入关刺探军情。”
封璘压低了眉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互市,沧浪蘸着茶水,在桌面写下这两个字。
他说:“金瓯之策实行一年,已经初见成效。南洋水师这仗若大捷,海防的成功经验未必不能被借用。就在前些天,老师遣人去了一趟西关,名为劳军,实则是巡查边务,在外人看来,难保不会认为这是整饬塞防的讯号。”
封璘接过话:“整固塞防,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边关互市。关外蛮夷割据,羌族不是最勇猛的那一支,却凭借跟大晏的茶马贸易杀出了一条路。羌人不惜代价,也要杜绝金瓯之策在西关落地的一切可能,突袭王家军还有构陷胡静斋,都是他们未雨绸缪中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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