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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杨大智不解其意。

封璘搓动着指尖并不存在的残灰,目光转过先生后颈,笑容逐渐冲淡了眉眼间的犀利。

别说,论起耙耳朵这件事,他与昔日风头无两的骑鲸帮少主倒还真有几分惺惺相惜。

*

猗顿氏在江宁商战中惨败,沦为丧家之犬,除了一身负债,什么也没落下。

昔日高无咎铩羽而回,猗顿南奉他为上宾,金杯玉盏、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如今他被拖下水,听信了高无咎的话输得倾家荡产,对方却立马翻脸不认人,弃他如同敝履。

愿赌服输,这没什么好说。一夜白头之后,猗顿南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身为废子的下场。他唯独不能忍受的,是高家仍旧攥着那一纸和离书,就像这些年死死钳住他的软肋,予取予求。

又一次被人从高府老宅撵出来时,猗顿南甚至连前厅的门槛都没迈过去,笑容一成不变地僵滞在脸上。

他想觍颜再跟亲家公求一求,好赖让自己见女儿一面。可高无咎一点都不想谈,兵败如山倒的猗顿氏在高家眼里,就和墙外的沟泥没有区别。

高无咎不稀罕这个儿媳,但他很在意握在猗顿南手里的那些把柄。

离开了高宅,猗顿南失魂落魄地走在街檐下,走马楼投下的灯彩就好像他恍若隔世的荣华,看得见、摸不着,把散在风里的一绺发映衬得愈发颓丧。

拐角处的阴影里,有人在等他。

“老爷……”

猗顿南茫然抬起头,意外看见了女儿的近身侍婢,血热的双目和不堪的泪痕,都让他胸口大震。

“你怎么在这?”猗顿南哑声问。

婢女捧着一只镜匣无声垂泪,猗顿南认得它,那是女儿坐上喜轿当日,自己隔着幔帘偷偷塞进她手中的小玩意,时隔多年依旧如新,只独钮扣边缘染了一点殷红。

像血,红得刺人盲目。

猗顿南眼皮上下颤了颤,手伸出去,空悬一刻,覆落,然后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号。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匣中装着一颗在漫长的寂寞中浸淫多年,仍旧新鲜而玲珑的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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