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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见,果然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人走后,沧浪轻声喟叹。他想起了某些往事,心情陡然变得不愉快。
封璘亦默然。
沧浪瞥见压在他掌沿下的一堆碎瓷片,但没瞧着伤口,抽出帕子抛过去:“与其生这无谓的闲气,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
封璘接过,“先生已有谋算?”
“商事商治,”沧浪笃定地说,“仓廪要开,但粮种不能只作赈灾之用。高无咎想用商战挑起官民对立,进而阻碍子粒田改革,咱们要拦,只能选择迎战。”
烛烬落,埋低一腔私语。
沧浪整理着思路,条分缕析地说:“打赢这场仗的收益不只在于解决粮种之急,更要紧的是重创七大商社。外戚所以横行两朝经年不衰,除了朝堂上的经营,在野掌尽财货之便也是原因之一。你当高家这些年拿什么养的鬼头弥?七大商社就是他们在江南的掘金人!”
封璘用帕子缓慢地擦拭指尖,一壁回味沧浪适才所言,“依照先生谋划,此战决胜的关窍,在于是否有足够的本钱以为支撑。”
说到本钱,沧浪眸光倏黯:以猗顿氏为首的江南七大商社深耕多年,凿空金山还有银山。反观自己,全身最值钱的只有吊在脖子上的狼牙。
封璘沉吟有顷,说:“商战事宜,悉听先生决断。至于本钱,我来想办法。”
“你来?”沧浪诧然道:“光凭王府私库,只怕独力难支。”
封璘捏拳握在唇边,难得不自在地咳了咳,“闵州清查贪墨那回,我曾请旨在夔川渡口开放口岸,允准民间商船出海贸易。这一两年夔川渡口业已壮大成夔川港,沿海借此发家的不少,与我也一直有往来,此番请他们相助应当不成问题。”
封璘没敢说下去,因为他从先生眼里捕捉到一丝幽怨。想当初沧浪“沦落”得街头卖画,才给他换来了糖人,而他藏着几年的体己,到这会方肯吐露分毫。
细想想,封璘觉得自己怪不是东西的。
“一些海商曾说要与我分利,我没答应,攒着攒着就成了人情。”瞧着沧浪的脸色愈发难看,封璘越说越小声,“至于今日之后应不应,我听先生的。”
月隐星沉,烈日东升,向着九州四海,痛快地倾下一捧夏。
城门外早已摩肩接踵挤满了流民,人人眼光盯死在一纸布告上,显明的错愕化成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以杨大智为首的锦衣卫分列两侧,严防爆发二次骚乱,居中的官市丞则满脸紧张地观察着人群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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