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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选应天府为丈量田地的开端,是沧浪思量三日的结果。此地豪户势力盘根错节,又是卸任阁老高无咎的老巢,除恶务尽穷寇要追,这道理不难猜透。

江宁知府严谟候在烈日下,圆领衫被汗濡湿,他无所适从地来回调整着封腰,不止一次抬起乌纱帽擦拭汗水。

“王爷,”严谟支支吾吾地说,“不,不是下官拦着不让您进城,实在是流民闹得太凶,把城楼都堵死了,大队缇骑进不去啊。”

封璘从马车里接过颠得七荤八素的阿鲤,姿势极其别扭地架在臂间,照着沧浪叮嘱喂了些水,全叫这小子像金鱼吐泡似的呕出来,封璘一下黑了脸。

严谟心底更怕了,吞咽着唾沫,艰难地开口道:“王爷莫恼,下官这就调集守备军开道,天热,我让府里给诸位将士送冰饮……”

封璘还在跟怀里的小子暗暗较劲,对严知府陪着小心的哀求没什么反应。直到车厢里传出一声提醒似的轻咳,他才勉强收回耽耽的目光,朝严知府面上带笑,“朝廷下令安抚流民已有大半年,各地都办得妥妥当当,怎么偏就到了江宁府出了岔子?”

这话说得极重,严谟身子晃了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第44章 陶卮入酒波璘璘(二)

通过严谟战战兢兢的述说,封璘大体听明白了江宁暴乱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清丈子粒田的风声传出来之际,江宁一带的宗室勋贵纷纷响应,争相效仿韫平郡主义举,开放田庄交由流民租种。

原以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未曾想这么快就打开了局面。圣人忻然之极,当下赏了“嘉言懿行”的横匾,现就挂在府库大门的正中。

秋播在即,有了土地的流民只需按序时耕种,延宕三季的饥荒在来年开春便能得到彻底缓解。谁料一夜之间,江宁七大商社忽然联手,粮价物价一夜飞涨,种子价格更是高出了平价的三成。

“半月前还是十贯钱一石粮,一枚通宝一只锹,依着这几日行情,一个庄子凑集的百十贯钱才能换回一石种子,农具更是贵得离谱。”

汗水遮了眼睛,严谟也不敢伸手去抹,把头埋得更低:“饥民守着四海良田,却无稻粒可种,眼看荒了春夏又要误秋冬,他们也不知听了谁鼓动,从几日前就开始围堵府仓,要求官中发放粮种。人一多,乱是情理中事。”

“好个情理中事,”封璘冷笑,“奸商乱市,要官府干什么吃的!”

严谟做惯了太平官,凡事都要循规蹈矩,此刻哪怕抖得像只鹌鹑,也硬是没有松口:“价随市涨,官府不能插手,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再者说。”

他讲得口干舌燥,偷偷抿了下开裂的嘴唇,小声嘀咕:“府库闹了几年亏空,上哪还能变出粮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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