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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朗破天荒地窒了下,将茶碗盖囫囵一扣,搓着后脑勺懊恼道:“怕了你了。我直说吧,上回卧佛泣血那事是小爷我干的。咳,都怪我不当心,叫封璘拿住了把柄。这事若捅出去,少说也是个欺罔之罪,他一直没揭发,焉知不是留了后手……总之,这个人活着,对你我皆没有好处。”
少将军今晚连番语出惊人,高诤被震得有点眼晕。他勉强稳了稳心神,顾不上兴师问罪,张口就问:“兵马司的人真能信得过?”
“当然,”王朗眉挂寒霜,“他们会给你行这个便宜。”
密报中约定的交换时间在辰时首正,现下已是远鸡戒晓,天光乍明。高诤并无太多踌躇的余裕,他跟王朗约定好,自己负责调动衔枚影卫林中设伏,王朗则想办法拖住五城兵马司的脚步。
送走了王朗,高诤从贴身的口袋拿出父亲大人的令牌。沉甸甸的“高”字坠在眼底,把瞳色染得很深。
他轻抚着腰间用紫檀佛珠串成的章饰,语态积黏缠绵:“小玉儿,你会保佑我这回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额,感觉自己的权谋戏写得跟玩儿似的……可我真的尽力了(???︿???)
第38章 沉酣一梦是春秋(三)
长夜逝尽,朝暾廓出新鲜一日的雏形。古潮河码头许久不闻桨橹声,只剩一座青瓦残破的废宅坐看朝暮更迭。
高诤就将会面地点定在了这儿。
此处曾为前朝静安老郡王的旧宅,离竹林不远,后被改建成了货栈。因长久无人居住,花木郁郁葱葱地长出了一副野相。再有古潮河断流数载,更成人迹罕至的僻静地,适合密谋与交易。
高诤对这场急就章的刺杀多少感到忐忑,他选择跟王朗合作,但决计做不到十分的信任。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带人早到了半柱香,待安顿好后手,方见林深处木叶纷落,十来匹骏马风入四蹄,展眼卷至跟前。
高诤留神细数了下,对方竟然真的依言只带了十来名守卫,心中一喜。
封璘阔步走来,一身短打精悍,身后跟着同作布衣装扮的迟笑愚。他甫跨过门槛,见院中还有旁人,驻足问:“怎么回事?”
高诤心里藏鬼,面上还要装得光风霁月,拱拱手,笑着解释说:“京畿四县闹饥荒,都是弃了田地上京讨饭的流民,把这儿当慈济坊了。阿璘用不着管他们,屋里坐啊。”
一路沿高墙向内,几度转弯,越往深流民数量越多。三五成伙,多的也有数十人,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看见衣冠齐整的封璘等人,眼中本能绽出恶狼似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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