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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在水里,泡散的头发像墨一样浸开,随波纹忽上忽下。想着晓万山的话,心绪浮沉得厉害。

携来的叶轻而轻地点落湖面,他没有回头,缓缓抬起身,水珠顺着脊柱向下淌;

水面抬高些许,波纹划开,有人涉水而来。

几乎同时地——

“你饮酒了?”

“先生何故不归?”

秋千顷没法直面他,心虚地说:“风尘洗净了,才好给人庆生。”

这人不是别个,是他从恶犬嘴里救下的小奚奴,是他相伴教养三年的小徒,也是合该受他俯身叩拜的四皇子。

从晓万山房中出来,秋千顷已然知晓了一切。他们之间不是只有师徒之分,还有君臣之别。

阿璘,哦不,现在当叫封璘了,兴致亦不高,嗓音沉闷,掺杂着一丝酒气:“久等先生不来,下山往临安巷沽酒,贪嘴小半壶而已,并未多饮。”

秋千顷想了想,道:“往后城中,你还是少去为妙,尤其临安巷。”

“为什么?”

秋千顷语迟了一下,他要怎么解释,今日之松江府已不似从前,镇抚司的鹰犬遍布满城,临安巷更是他们的据点之一。原该刺配关外的四殿下悖旨入关,此事若捅出丁点风声,阿璘断无活路可言。

半晌,他苦涩地吁出口气,“因为再过几日,你就要赴离石要塞,军中法纪森严,万事还是早做绸缪得好。”

由于静,一整山的死静,秋千顷在飒飒的风丝里听清了抬手撩动水花的声音,跟着,那只手搭上他肩,滚烫的鼻息喷洒在颈侧。

“先生,是想赶我走吗?”

“我不是......”解释的话被堵在嗓子眼,秋千顷在不着一物的相贴中很快察觉了身后人的异样,“阿璘你?”

手像游鱼似的滑到空无一物的脖颈,声音忽地低沉,“我送先生的东西呢?”

秋千顷无暇思考他说的东西是指什么,又惊又恼地叱道:“孽徒,你在做什么!”

手指顿了有顷,突然加重力道,按住一点轻拢慢捻,亟不可待地要将僭越二字做到极致。

麻劲儿瞬间蹿上脊柱,秋千顷几次张口,都被急促的喘息打乱。向来乖驯的徒儿撕掉伪装只在眨眼间,这场遽来的变化比天地玄黄加在一起都难参透。

“你先放开,听我说!”身子软了,起了汗,为了掩饰流失的底气,秋千顷调门陡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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