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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先生的第一件东西,总是这般不珍惜,说丢便丢。”封璘拇指抚过牙齿,尾音捎带着似有若无的怅惘,仿佛由来已久。

沧浪道:“狼性主戾,凶物不祥,王爷要我日日将这玩意挂在脖上,嫌我命长怎地?”

封璘撷帕为他拭汗的动作一顿,须臾飞掷出去,扬声道:“唤怀缨上车,回宫。”

“等等,”沧浪对王爷冷热不定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扑上前,狼牙吊在胸前一晃一晃:“等等,杨大智还在他们手中!”

封璘眉头深缩,太阳穴突突一跳:“谁?”

*

兖王从码头带走嫌犯的消息很快传进县衙。彼时,县令谢愔谢大人着丫鬟篦头来着,一扭脖,头发扯掉两根,顿时心疼不已。

他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精悍不比从前,发顶日见荒疏。早前听说朝廷要遣人查账,一激灵,本就捉襟见肘的头发越发告急。

“那人,可是与杨大智一同被捕的穷书生,叫什么来着?”

“沧浪,”县衙主簿姓冯,提醒道:“年二十九,籍贯待查。被抓时说是不堪苦役,从主人家偷跑出来,杨大智收留了他。”

每每听到“杨大智”这个名字,谢愔眼前总会浮现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当日万箭齐发,那人身子扭曲地倒地,仍在极力地抬脸试图看清他模样,似要带着对他的仇恨堕入轮回,死生都要纠缠不放。

念及此,谢愔不由地一颤。

“依你看,姓杨的把军粮之事,告诉了他多少?”

冯主簿忖着说:“告御状一事干系重大,杨大智不晓得此人与兖王府的牵连,没理由轻易交底。否则那小子也不会死到临头了,仍旧瞒得滴水不漏。”

谢愔放下心来,“啧”了声又笑:“听码头的官差说,那小子模样生得甚好,王爷今日领人走时还是用抱的。难怪咱们之前送去的那些小娘子都被打发回来了,想不到啊,兖王殿下居然好这口。”

冯主簿对上峰的浮想联翩置之不理,他跟随谢愔多年,没少给对方出谋划策,见人见事,远比主子通透得多。

“虽然咱们赶在王爷之前将杨大智下了狱,但他此番奉旨来查军饷一案,到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谢愔犹沉浸在自个的重大发现中难以自拔,闻言嗤道:“怕什么,他来闵州三月有余,干过一件正经事没有?还不是斗鸡走狗一膏梁,赶明儿挑几个干净的小倌送过去,把人哄高兴了,咱们万事好商量。”

冯主簿拿他的昏聩无法,俄顷迟疑道:“只不过,属下曾去码头瞧了一眼,只觉得这个沧浪,颇有几分像当年的故人。”

谢愔捏着丫鬟的手口嚼莲豆,哝哝地问:“谁啊?”

待看清了冯主簿无声翕动的口型,谢愔惊得腾身而起,莲豆掀翻一地。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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