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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犹豫着,将帕子放在桌子上她手旁,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他素日寡言冷淡,但手却温热,“你不用走,我会保你平安。”

这是重点吗?!

比吵架更令人生气的就是,和你吵架的对象根本不知道你在为什么生气。她转头向着床那侧,语气生硬地道:“我要歇息了。”言下之意是好走不送。

木门开阖的声音响起。

赵琼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深吸了口气,好,很好,居然真的敢走。她恨得牙痒,余光瞥见那块帕子,正要揭开青纱灯罩扔进烛火了烧了,却蓦地顿住。攥紧了那块再普通不过的方帕,慢慢把手臂放了下来。

赵家的女儿不需要靠男人的承诺生存,但她需要把这个承诺的价值最大化。无论能不能光复赵氏,她都需要保住自己人的命。如果真按何鞍所说,父皇是被人蓄意杀害,这场阴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胡达理!激起旧臣对于新帝的愤恨之心,然后就能顺理成章的以赵和的名义举旗起义。更何况这事就发生在何鞍宣他进京授爵之后,时机巧得由不得她不多想。

胡达理得死,她必须在胡达理进长安之前和新帝见一次面,更为要紧的是,她必须要让长空知道,下次再面对这种情形,什么样的做法才是她想看到的。

将那块帕子放进妆奁里收好,躺在床上,回想起昔日父皇宠溺的目光,鼻子隐隐又有些酸。或许对百姓来说,死得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废帝,但对于她而言,那是疼爱她多年的父皇。即便他最后的抉择伤了她的心,但抹杀不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父皇最后的遗愿,大概就是她和皇弟平安顺遂吧……

她会做到的。

*

第二天一早,鸡刚叫过两声,赵琼迷迷糊糊的就醒了。昨晚翻来覆去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直到天色蒙蒙亮时,才有了些许困意,刚合上眼睡了没一会,就被这鸡叫声给吵醒了。虽然睡得少,但头脑却不怎么迷糊,这一醒就再无睡意,于是躺在床上听外头的声音。

西厢这边都住得僧人们,早上有早课,所以起得分外早些。有零星的脚步声,泼水声,但却没有人交谈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句人声,也都是放轻了声音的。难怪她之前没被吵醒过。她素日都是等他们下完早课才醒,懒懒地披着头发钻进长空的屋子里,等着他给自己梳发髻,趁机拉拉小手什么的。

但今日不同,她拖着布鞋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女人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原本小巧的脸因为浮肿而显得格外憔悴,昨夜精心打扮的衣服也皱巴巴地冗在身上,像是无声的嘲笑。

她皱皱眉,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裳,头发依旧披着。要不说“想要俏,一身孝”呢。白色最大程度地衬托了女性的柔顺无助,原本有些疲倦的眉眼,在这样柔弱可人的装扮下,非但不损姿容,还显出几分楚楚的动人。

她牵起嘴角,看着镜中难看而勉强的微笑,心中苍凉地想道:谁能想到昔日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如今居然连父皇死后的余悲都要利用了呢。

但她已然明白,尊贵是不能当饭吃的,要想活命,就得拿出活命的本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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