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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明翰的嘴唇动了动,一句“不是聊胜于无”就要脱口而出,却复又咽下了。他是变态,既不舍得缪存难过,但从他声音里听到一丝因他而起的难过时,竟然又舍不得哄好。
他可真是十恶不赦又卑微的变态啊。
又过了一天,雪终于停了,骆明翰要去复诊,缪存接到lily的通知,又关心他的康复进展,索性直接到医院等他。时间不凑巧,他是撬了两节系内大课出来的,结果刚开课就收到通风报信说老师点名了,别人都有代点的,缪存名气太大,没人敢帮他,结结实实被记了一笔缺席。
骆明翰听到缪存的声音,皱眉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一副极度不欢迎的模样,又把所有人都给问愣了。
lily打圆场:“是我告诉他你今天复诊——”
“是什么时候,我允许你擅自通报行程了?”骆明翰一字一句,寒声问。
lily噤若寒蝉,吓得心里都抖了一抖。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你不欢迎的话,我就在外面等。”
“没有不欢迎,我只是……”骆明翰心里藏着见不得光的心思,烦躁道:“算了。”
诊室门虚掩了一道缝,缪存果然没进去,但靠着墙,已足够他听到里面的谈话。
医学手电筒的强光直射骆明翰的眼球,如此反复确认了一阵,赵医生声音里带上了欣慰:“已经恢复光感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lily讶异又惊喜,“医生,是真的吗?那之前妙妙问你,你怎么总说自己没恢复呢?”
傻姑娘问出这个问题时,就懂了自己今天为什么挨骂了。
不冤,她竟然没看出来,骆明翰一点都不想让缪存知道自己在渐渐变好。
失明带来的并不只是生活与工作上的不便,更是理想与抱负的湮灭,是人生一切可能的扼杀,这种念头就像一束火苗,无声无息地每天舔舐着煎熬着人的内心。如果说身体上的堕入黑暗不过是一瞬间,那么心理上的暗无天日,却是一个渐渐被扼住继而窒息的过程。
不过一周多的黑暗生活,就已经让骆明翰步入到了患得患失喜怒无常中。如果缪存高兴点儿,他甚至禁不住要问,你是为了我眼睛变好而高兴,还是为了自己能早一天离开而高兴?
“还是老样子,保持积极昂扬的心态。”赵医生给他开了颅内复查的单子,语气里充满了如释重负:“这个进展确实不错。”
缪存听清楚了一切,唇角向上勾了勾,脚步轻快而无声地离开了诊室门口,坐回了外面的长椅上。
等检查报告的时候,缪存陪着,试探着问:“刚才医生说什么了?有好消息吗?”
骆明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都想知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跟我分享的话就算了。”
骆明翰内心酸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怎么会不想跟你分享?我第一个就想告诉你。
“我也想像lily一样,为你高兴。”缪存轻轻地说,一丝失落转瞬即逝,被骆明翰捕捉到了。
“医生说好多了。”骆明翰牵紧了缪存的手,“你高兴吗?”
缪存怔愣了一会儿,不知道骆明翰为什么又不瞒自己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是为我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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