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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姓俞,是他的朋友,在自己家集团下面的私立医院工作, 算是骆明翰圈子里比较正派、道德底线比较高的那一个。他大小是一外科手术届的新星,来看这点小伤,属实有点大材小用。
难得能看骆明翰吃瘪着急的模样,姓俞的倒觉得有趣, 停了一气口,面色凝重地在缪存伤口检查一番,沉吟:“可惜啊, 你送来晚了——要截肢。”
骆明翰脸色一变,血色霎退, 目光发死地说:“你再说一次?你他妈放屁!”
姓俞的没想到这么句明显的玩笑话骆明翰竟然没有听出来,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后安抚他:“行了行了,这也当真你有没有常识?倒也赶不上用‘救’的地步, 打一针退烧药, 伤口处理一下, 按时药敷就好。”
目光怜悯地在缪存苍白的唇色上扫了一眼, 不带感情地说:“就是可怜他白白受了这么久的罪。”
骆明翰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俞医生回道:“四十度以上的高烧你没烧过,三十九总烧过吧?那种痛放大十倍吧。”他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怎么,你惹出来的祸,亲眼看到伤口发炎烂成这样,你还指望我这个医生跟你说,没事,不痛,一点点?”
骆明翰哑口无言。
姓俞的洞悉他的狼狈,微微一笑:“行,一定也不痛,心里有好受点吗?”
骆明翰不准吞咽,停在缪存脸上的目光近乎空洞。
缪存的腋下测温是四十度二,在车上就在反复说胡话了,一双手冰凉,额头却是冷汗不住,等进医院时,已经意识模糊,而他只当自己困,歉意地说,骆哥哥,我好困啊……我想睡会儿。
如果他没去找缪存……如果他没打那通电话,没有听出缪存声音里的异样,或者听出了,却因为这场幼稚的冷暴力而故意不闻不问不去探望……骆明翰不敢再深想,两手自暴自弃地插入发间。
他扭头吩咐助手将药物清单记录下来,边埋汰骆明翰:“你技术原来这么烂。”
“我——”骆明翰硬生生咽下了。
虽然没有做措施是一方面,但造成这样的局面,他是唯一的罪魁祸首。在那种情况下,他早就把缪存是第一次给忘到了脑后,高估了他的承受能力,事后清理时,虽然已经极尽小心了,但骆明翰根本没想到,伤口会撕裂在深处。
他珍惜了很久,忍耐了很久,尊重了很久,设想过很多种浪漫的开端和缪存可以接受并且舒服的玩法,结果到头来却把人送进了医院。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这种伤可大可小,炎症是能要人半条命的,高烧只是第一步,也算是给身体的强烈警告,”俞医生收敛了揶揄的笑意,正色道:“如果送晚一点,高烧会对大脑和其他身体内脏都引起不可逆的损伤,炎症继续发展,在高烧加持下会势如破竹地引起更多并发症,尿血,便血,感染,休克……我没有在吓唬你。”
那种肝胆俱裂的痛再次疾风般瞬间略过骆明翰的四肢,他不敢呼吸,只有嘴唇压抑着颤抖。
“我不明白,你又不是新手,就算弄伤了,你还能不知道怎么处理吗?”姓俞的埋汰人向来又快又准,“你看看你潦草的,处理的这伤口,这手法,这药……”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上次碰到席霄寒,跟我骂了你半小时没重样的,还以为你遇到什么真爱了,”他顿了顿,目光怜悯:“结果就这?你是爱他还是往死里玩他?”
姓俞的是两人共友,对他们的那点烂事一清二楚,以往每次提到席霄寒时,骆明翰总会口是心非地嘴硬,但今天很反常,他好像根本没在意前半句,而是目光一痛后,咬牙切齿地低语:“当然是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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