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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药草香拂来,手腕被拿出了棉被,是有人搭了指在他脉上。
那少年人“唔”了声,仔细切着他的脉象,末了长长舒了口气,极其欣慰一般道:“天呐,真的没异化,太好了。”语气里是盖不住的欢喜。
“莫怕,我是个凡人,这里是我家,没什么危险,你先好生休息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来喝。”
那声音的主人小跑着出了屋,相辜春仰躺在木板床上,不久前的画面一帧帧闪过脑海。
他记得东边发生了大规模的邪流感染事件,连七城受困,他与师尊前来救援。
邪流河二度涨潮,引发天顶黑涡,他们作为断后的几人,已无生机可言。
相饮离与他躲到了一处山洞中,两人受伤颇重,相饮离更是强弩之末,灵气枯竭。
如此境地相辜春却是不慌不忙,他之一生都在等这个时刻。
如严远寒所言,他便是相掌门行到山穷水尽时的那一个机缘。
归还魂魄后灵力大涨,或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师尊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含山掌门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如从前的温和,笑道:“不要怪远寒,他是为了我。你早就不是一个容器了,你是我的弟子,帮我撑着含山,也尽力活下去。”
生死一线的时刻不容半句多言,相饮离用尽最后的灵力撕开了一处传送阵,将他推了进去。
那传送阵甚至都不能完成传送,在半途就碎成了粉末,相辜春摔了出去,只余半口气地躺在了地上。
他如今已经清醒地知晓自己是被某个人捡到并救回了家,而对方也诊过脉说他没有受邪息感染。
相辜春迷茫的看着眼前混浊的黑色和灰尘般的光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活下来了。
而师尊死了。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一种从体会过的情绪撕咬在他胸中,血气倒冲,顺着唇角流淌下来。
温热的液体胀满了眼眶,一道淌入了发鬓。
为什么?
相辜春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活了下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严远寒从来没有想要隐瞒他的身份,可事实上真正告知他过往的不是虚步太清的冷面剑修,而是他的师尊相饮离。
彼时师尊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他的过去,他说他应当知晓为何自己与旁人在性情上的不同。
那时师尊仍唤自己阿雪,他拉着冰塑般的大徒弟,握紧他的手,眼底的复杂神色他根本看不懂。
但他听见师尊说:“阿雪,对不起。”
他觉得这没什么好道歉的,也许是性情淡漠的缘故,他由衷认为并无甚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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