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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结界已被我用九绝阵法彻底封闭,但凡修为在我之下者,一旦引动此阵便会必死无疑。”雾隐嗓音冰寒,阴鸷的目光扫视过殿中的每一个妖怪,道:“哪怕持我出入令者也不例外……你们现在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众妖面面相觑,他们知道雾隐此话是怀疑禁地失窃一事是府内之人所为,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遮蔽洞府的琉璃结界便是由雾隐亲手设下的,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哪怕如今府内出了事,但谁又会第一反应去质疑自己的布置呢?
雾隐不会,而他们却是不敢。
正因此,这些妖怪虽然暗自里颇有微词,但却没一个敢站出来辩驳。
气氛僵持了半晌,眼看雾隐即将发怒,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妖才硬撑着头皮站出来道:“老身才想起……禁地原也有少主所设的星罗阵法,那阵法也绝非是寻常之辈所能破解的,就连出入令也是对其无效,而咱们府中又哪有此等可以瞒过少主法眼的人?……所以老夫细想之下,觉得此事还是蹊跷,恐怕是有什么疏漏未曾被发现,但是以老身的眼界恐怕是寻不到关键,只能靠少主明察秋毫了。”
这老妖是原本雾隐母亲宫中留下的老臣,到这个年岁也已经要大限将至了,因此他的话雾隐还是能听进去几分的,哪怕是听出了他为在场众妖的开脱之意。
只因回忆就像是平常被忽略的臃肿河道,然而只需一个晃荡,那些过往的潮水便会瞬间泄洪而出,雾隐此刻轻缓地眯起眼,灰蓝的眸色像幽远星河般俯视着殿下的众妖。
其实他也是经由老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那个自己许多年前设下的星罗阵法。
当时他挖了那梧桐树妖的心,从穹屠山顶逃下来,在费尽千辛终于解掉了楚玄的咒术后,却丝毫没有夙愿得偿后的欣喜若狂。
空洞、麻木、惝恍、无措。
一切感触好像都和过去身在诅咒中的千年时光没什么两样,直到他想起楚昱的死亡,眼前浮现出那炽烈的火焰,鼻息间仿佛嗅到那灰烬的异味……慢慢地,痛苦才终于像是迟来的蛇毒般蔓延至心肺。
讽刺的是,那一刻他竟然从疼痛中获得了久违的满足,就像是天生眼盲的人终于看到了色彩……于是他狂笑不止,却又笑中带泪,胸腔里的悲恸后悔和重生的喜悦交织碰撞,他感觉整个人乃至整个灵魂都被撕裂了,摧毁的部分再也无法修补,从今往后,一切只是为了活而活。
他不再是楚渊,也不再是雾隐,摇摇晃晃形同游魂般穿过茫茫世间,最后竟然是回到了金沙洲——那个象征开始和结束的地方。
不知是什么驱使他留了下来,即便可以缅怀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不复存在了,但他还是固执的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影子,建造了一个个肖似往昔的场景,将所有前来投靠他的小妖都纳入门下,孜孜不倦地去制造喧闹繁华的假象。
而也就是在这期间,他发现了楚玄留下的那个界中界,可却丝毫没有探索它的意思,他憎恨这个陌生又疯狂的父亲,就跟憎恨后来的楚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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