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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家疗养院接受改造时,裴深清醒的时间不长,短暂的有意识的时间里,他见到的也只有白墙、来来往往的白大褂,以及薛珮偶尔善心大发准许护士带他到薛珮病房探望。更多时间是戴着呼吸器被束缚在方寸的床上,挪动脑袋往窗外看,只能瞧见一点点摇晃的树梢,偶尔窗边停下一只鸟都能让裴深看很久,是次数不多的崭新的景色。

裴深很喜欢鸟,他见过许多,有的翅膀乌黑,有的翅膀七彩,裴深盯得久了,老希望自己也变成一只鸟。

只有鸟才有彻底的自由,他要是一只鸟,也能随心所欲,可以停在裴曼柔病房的窗边,一直看她很久很久。

但很可惜,他能看见的都是薛珮允许他看见的,年龄相仿的实验体自然不该见面。

“你为什么会进去?” 裴深问。

“我是孤儿,” 文州惨笑一下,“父母都是星盗。”

话没说开,裴深却大概能了解内情,没有父母,年幼的孩子大多身不由己,更别提文州父母还是星盗,这是最为不耻的,哪怕送进福利院也是不受待见的孩子,这种孩子拿去做交易又有谁在意呢。

裴深看着他,问:“你最近换新药了吗?”

在薛珮没放弃他前,裴深被更换了新药,服用新药时他总会感觉后颈的腺体有胀大的感觉,之前还误以为是错觉,回想才发现那应该是在为更换腺体做准备。

如果文州也被更换了新药,那就说明薛珮下一个属意的人就是他。

“是。” 文州点头确认。

裴深心里略沉了沉,果然。

良久,裴深直白说:“他们打算取你的腺体。”

“这个吗?” 文州伸手,指腹按在后颈。

“嗯。”

“取走以后,我应该就正常了吧。” 文州摘下眼镜,鼻梁上残留着被压出痕迹。

“万一有危险呢?” 裴深说不出是怜悯,还是感同身受。

他们忍受巨大的痛苦才得以让两个腺体在体内共生共存,好不容易谋取到平衡,腺体取出一个他们就能恢复正常吗?裴深不这么想,他担心腺体取出后的失衡,那会不会又是一场折磨。

文州抬头,目视虚空,裴深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一只蓝色翅膀的鸟。

“但我想正常一点。” 文州说。

文州重新将眼镜戴上,问:“你怎么知道如此多?”

“他们之前想取我的。”

“后来呢?”

“出了意外。”

一阵无言,文州缓缓道:“还有吗?你还知道什么吗?”

裴深背脊挺直,“嗯” 了一声。

透露到这儿,剩下一点儿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必要,何况,裴深觉得应该让文州清楚。

裴深说:“你的腺体,会换给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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