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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同熙三十九年,中秋之夜,月华如水。
颐合长公主府最北有后罩楼七间,两卷勾连相搭,典雅秀美,视野高远,是府中赏月的好去处。
子时,四下沉沉,惟鸣虫悉索之声点缀着月夜美景。
十九岁的云照抱着小酒坛子,斜倚在窗畔望着穹顶之上那轮圆月,眸中有万千思绪交错。
听得有人推门而入,云照心中微诧,倒也不惊,只是徐徐回头望过去。
阁中并未点灯,银月清辉自窗口泼进来洒了一地,将来人那袭蟹壳青团云锦袍照出流光溢彩的风华,衬得那俊眉修目愈发贵重英挺。
“哟,庆成郡王。”云照勾唇随意笑了笑,又转头望月,拎起小酒坛子,仰脖往口中灌去。
云曜缓步徐行至窗前,与她并肩立在窗前。待她一饮既毕,这才伸手拿将她手中的酒坛子拿走。
“先前在宫宴上还没喝够?”
低沉醇厚的嗓音与酒香一同散进夜风中。
云照哼笑一声,将额角抵在窗棂上,双臂环住自己,懒懒道:“庆成郡王不好酒,自不能体会个中美妙。”
云曜随手将那小酒坛子搁在窗畔花几上,回身抬手往她眉心一弹:“庆成郡王也是你叫的?”
云照抬脚就踹了他一记,他却不闪不避地受了。
没料到他竟不躲,云照有些讪讪地,又靠回窗畔,偷偷挪远半步,才没好气道,“难道要像小时候那样,叫你废物云曜?去去去,离我远些,别打扰我对月忧思。”
“小小年纪,哪儿那么多忧思?”云曜定定看着她,轻道,“二月里有右司点招,你独自在外好几年,也该回家了。”
自长公主夫妇为云曜请封了郡王爵那年,云照便孤身离京,竟去原州的一个小县衙做了捕快,连年节时都甚少回京。
云照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不以为意地笑哼一声:“京中多的是人在等着看我俩兄妹阋墙的大戏,你也很想让我回来像个猴子似的被人笑话?”
云曜眉心微蹙,嗓音中隐有急恼,“谁敢笑话你?再说了,你管外头的人说什么?多想想父亲母亲!也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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