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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其中一页时,韩墨初忽然停了下来:“工部尚书曹大人,捐银九百两,少了点儿吧?”
“韩太傅,下官写的已经是下官大半年的俸禄了。”被点名的曹忠先是一愣,随后又托起袖子,佯装拭泪:“下官家中子侄之辈不争气,家中一年全靠下官的这点俸禄了。”
“哦?本官怎么不知曹大人家中如此清贫?”韩墨初若有所思的从自己袖袍里掏出了一本泛了黄的旧册子顺手翻到了某一页上:“这是当年陛下聘嫁晴昭公主的礼单,这上面分明写着工部尚书曹忠,赠芙蓉彩玉观音像,当年市价一万八千两。您一年的俸禄才一千五百两,这观音像,您是怎么买下来的?”
“这…这是下官家传的…是家传的。”曹忠心虚的闭了眼睛,实在不能睁眼再说瞎话了。
“原来是家传的啊?”韩墨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本官想不到,曹大人家中竟然当真如此清贫,不如让督官府上门到曹大人家中去,看看您家中可还有多少家传之物可以变卖的,本官帮你一把如何?”
“韩太傅您不必说了!”曹忠闻言立时改口:“下官再添五万两银子就是了!”
“照这么看,户部尚书吴大人,您这一千两也是少了点。当年您赠了晴昭公主金帛彩衣一百零八件,价值两万两千两。”韩墨初手中托着礼单眯眼咋舌道:“啧啧啧,难不成您这些彩衣也是祖传的?就算是祖传的,为何还能做成了晴昭公主穿戴的尺寸呢?”
“韩太傅,这…这个…”户部尚书吴有思试图分说,却又不知从何处分辨,只能红着脸低下头:“下官也再添五万两吧。”
韩墨初欣慰的朝人颔首致意,又比着集贤录上众人填写的数字,又比着当年晴昭公主出嫁的礼单一条一条的念了出来。
你说你没贪过钱财,没收过私礼,清清白白一个人,那又是如何送得起这万般贵重的贺礼的?
就在众人愁云惨淡之际,门下给事中尚祈忽然反应过来,公然开口质问道:“韩太傅,您当年不是也赠了晴昭公主一座芙蓉玉香炉!若是按您所说,您的俸禄也供不起这樽香炉吧!”
想当年,他们这群人若不是看着一品首辅韩墨初往公主的嫁妆单子里添了一份那么重的贺礼,他们也不会随之跟风,攀比着往礼单上砸钱啊?
韩墨初轻飘飘的扬起嘴角:“本官向来清贫,那香炉是陛下早年间的赏赐,统共也就那么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也算是为陛下尽些心意。诸位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那集贤录上重新填上一串能保命的数字,灰溜溜的领回一副“功臣牌”算完。
谁能想到,七八年前的一场婚礼,能跟今时今日的朝堂挂上勾呢?
功臣牌的材料用的是最廉价的桃木,因为时间紧凑,所以毛刺都不曾打磨干净。下方悬挂的流苏都缠在一起了,上面的字迹也是急着赶出来的,有些连墨迹都没阴干。得了功臣牌的臣子也不敢怠慢,只能将这个做工粗糙的烂木牌子用琉璃罩子供奉起来,时时反思一下自己当初为何会蠢到那种地步,削尖了脑袋给人送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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