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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施什么仁政,更不在意他们的看法,朕只知道他们该死,刑律中今日没有,朕明日便着刑部改拟条陈,今后凡贪赃枉法者,一律当街烹杀。”顾修咬牙忍着韩墨初凌厉的戒尺,言语上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陛下即便现在改写刑律也要等刑律生效后才可按此执行,陛下十三岁时便与臣一齐背过大周刑律,大周斩刑明文规定,斩刑需经三法司反复核验,唯恐冤杀。陛下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要断送六百多条人命,陛下如此还算什么明君!”韩墨初将顾修微微弯曲的手臂一把拽成平直,攥着顾修的指尖继续朝那几乎被打烂的手掌上落下戒尺。
“朕今日就不做明君了,朕就是要那些人的脑袋,有什么不可以的么?”顾修闷吭一声,额前的汗珠蜿蜒而落,在下颌汇聚,一路滑过喉结渗入衣襟。
“臣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陛下不是先帝那样只会草菅人命的庸君,君王杀人也要照国法杀人,不可有一丝一毫的主观私欲!”韩墨初的责打不再没有章法,而是一下重似一下的敲击,自顾修十二岁起,韩墨初交给顾修的道理,几乎都是伴随这样一下重似一下的戒尺声。
一连十下过后,顾修的左手掌心,再也没有了可供责打的部位,大部分的皮肤上都渗着细密血点,瘀血顺着血点流了出来,瞧着惨不忍睹。
韩墨初终于将已经沾了血的戒尺停了下来,稍稍平复一番,收敛神色道:“现下,未曾执行斩刑的官员还有三百五十一人,这三百五十一人中有情节轻微的,请陛下赦了他们。”
“不赦。”顾修依旧抬着左手,固执的等待着韩墨初的下一轮责打。
“陛下为何不赦!”极端愤怒之下韩墨初转而将手中的戒尺挥向了顾修的脊背,又是接连三四下的重责:“陛下登基不满一年就如此杀生,稍有不慎就会滋生反叛,陛下可有想过自己的一世英名么?!”
“朕说不赦,就是不赦。”顾修放下了已经举得发麻的左手,挺着身子任由韩墨初责打:“他们想要你的命,朕就要他们的命,终究他们都是涉案人,朕没有一个冤杀!”
“原来,陛下是为了臣?”韩墨初手上的戒尺顿住,一向从容淡定的眉宇紧紧的纠结起来:“陛下出格至此,都是为了臣?”
“是。”顾修没有否认:“苏先生说,你的伤口离心胞只差一寸。”
韩墨初抿着唇,手中高高举起的戒尺啪的一声落在了自己的掌心上,力道明显比打顾修时还要重上数倍:“是臣疏忽大意,致使陛下忧心至此,不顾国法律令,以至于江南官场血流成河。说到底是臣的错,是臣让陛下有了私心,是臣成了陛下的软肋,臣不配做陛下的太傅,臣回宫后就向陛下请辞。”
一下一下,好似在顾修的心坎上楔了钉子。
“师父别打了。”顾修抓着他的腕子试图阻止:“你打自己做什么!”
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拽着那柄两寸宽的戒尺僵持不下,最终韩墨初还是甩开了顾修阻拦他的手,手中的戒尺也摔落一旁,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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