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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他从未见过一个九品主簿敢摆这么大的排场。
莫说是京城天子脚下,没有哪家当官的敢穿着官服在外饮酒作乐。就便是他幼年时候,淮南道上的地方官过往来给易鶨先生拜年贺岁之时,也没有一个敢穿官服的。
看那男子身上那件九品官服,好像比顾修的龙袍还有体面似的。
苏澈挑了一筷子面,嘟哝了一句:“这排场,唬死个人呦。”
“嘘,钱大公子您可低声些。”金六连忙压低声音阻拦道:“那位就是小的前些日子说的,县丞大人家的二公子,县里的主簿大人。”
“这样么?”韩墨初横展了扇子,稍稍整了整衣装道:“既然这样,那能不能有劳小哥给我兄弟二人引荐引荐,就说今日主簿大人的饭钱我兄弟二人出了,左右将来也是一道上做生意的,日后有了事也好说话。”
韩墨初又掏出两锭碎银塞到了金六手里,动作熟练的就仿佛他当真是个久惯经商的老油条。
金六得了银子,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躬着身子朝那位周大主簿的桌子跟前凑了过去。奉承恭维的话说了十车往上,那位周大主簿尊贵的眼睛才往韩墨初的桌子上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要紧,一向拿下巴看人的周大主簿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
周大主簿自小便是个喜欢吟风弄月的人,七八岁上便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周萧肃,成日里就爱弄那些浓辞艳赋,更爱嚼两句自己写的酸诗。
只是实在才疏学浅,六岁开蒙,二十六岁才考了个秀才的功名,仗着自己爹亲娘舅的关系在衙门里做个主簿的差事。素日里最爱干的就是纠结几个同窗过的诗友来这金泉酒楼里饮酒作诗,前些日子朝中传闻裁撤庸官的旨意下来,他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抹平账去了趟太仓,昨日晚间才到家中,今日便会了这一波同窗到这金泉酒楼来吃酒了。
今日一见韩墨初,满脑子里闪出来的就是一句话。
朗朗如日月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
就这么个谦谦俊朗的翩翩公子,哪里像个生意人?别说是商人身上的铜臭了,就连庙里供的三清真人同他比,都会显得俗不可耐。
“金六,你去再端两张椅子,让这二位公子过来坐吧。”周萧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墨初,嘴角津液涌流,好似饿了七八天的野狗见了肉铺里的肥肉一般。
金六两边传完了话,又抬了椅子将苏澈与韩墨初二人带了过去,双方相互行了一礼。周萧肃清了清嗓子,对着韩墨初摇头晃脑的念道:“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作为一个对韩墨初的美貌免疫的人,苏澈听了这么几句前朝名句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呕出来了。他强忍着想抽那周萧肃两巴掌的冲动,脸上还不得不挂着亲切的微笑,跟在韩墨初身边落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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