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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宣政殿的暖阁里有两个好处,一个是起居方便, 每日更衣起身便可临朝。二是地方足够大, 设得下他和韩墨初两个人的两张床榻。
是的,韩墨初依旧住在宫中,顾修登基后以为报昔年承教之恩为由,下旨要为韩墨初兴修府邸。放着满京城的豪门宅院不要,责令钦天监可着满京城找风水宝地,什么时候地选好了再从夯砸地基开始,一点一点的修。
在此之前,无家可归的韩墨初便只能随顾修一道住在宫里。
左右这些年这二人都习惯了, 连带着宫外的宁王,公主和丽太妃,包括那些常年与他们打交道的臣子们,也都习惯了。
顾修与韩墨初在宫中同起同居,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整个东暖阁被顾修布置的就像是归云宫中的厢房一般,两张床榻对面摆放,中间设着一张一丈见方的大方桌, 桌案上堆着奏疏及笔墨纸砚印玺等等。
暖阁中原本的多宝阁全部换成了与屋脊同高的大书架,宫中的藏书阁太远, 起居在这日常要看的书多便干脆都摆在了架子上。既不用时常往藏书阁里钻, 也不必常传翰林院供职的官员来送。
因为书架太高, 书架旁边还设了一个底下装了滑轮的三层小阶,专供二人蹬高爬架取书用的。
这一日,又是二更天。
顾修身着墨色舒云广袖袍,发间未束顶冠,只插着一支龙首金簪。手中翻看着一封奏折,不由自主的冷哼一声:“绥州刺史要减免赋供,丰州刺史要修桥,岭南要赈济饥民。朕年前所募的新兵,这军籍的事也要一遍一遍的要朕过目。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要朕做主,凡事若是都要朕做主,还要他们干什么?”
“新朝初立时都是这个样子。”对面落座的韩墨初身着珠白色的织锦广袖袍,是只用玉簪束发,胸前还坠着一枚看起来无比富贵的长命锁。这枚长命锁,是自国丧期满后韩墨初便挂在脖子上的。就连上朝也挂在朝服外头,好似就是为了让顾修安心的。闻听顾修如此所言,也合上了手中的一封黄卷,眯眼笑道:“他们无非是想试探试探陛下是个什么样的君王。”
两个人都是这样将歇未歇的状态,熬夜看折子要穿的松快些才不至于太累。
这些日子的奏折都是韩墨初和顾修一起看的。顾修从来也没有避讳过韩墨初一点。毕竟从过去处理军务的时候两个人便是一人一半,遇事不决再一同商量。
眼下这些军国大事,韩墨初过去也不是没有处置过。只是比起以往的那些术业专攻的军务更加繁杂琐碎而已。
还有一点不同的就是这些折子韩墨初处置完了,要顾修再看过一遍才能发下至各处。
“试探?” 顾修冷着脸,啪的将手中的折子一合,往韩墨初手边一掷:“合着,这是拉着朕没日没夜的陪他们过家家呢是么?”
“倒也不能这么说。”顾修这边怒气显然,韩墨初这边倒是淡定得多:“陛下年轻,他们都自认要帮着陛下历练历练。也想知道自己今后的官路该怎么走,乌纱和脑袋怎么才保得住。”
“这算什么意思?”顾修自顾自的斟了一口热茶与自己顺了顺胸口:“倚老卖老?”
“陛下登基,追封了珹王殿下,连带着他入罪的母亲都给赦了,又厚待潞国公一族。这在旁人眼中看着,陛下便是心慈手软的仁善之辈。况且陛下登基前又是那样的中正之态,监国时也从不越先帝国政而进,他们此刻自然是想知道陛下您作君王时会是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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