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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韩参军。今日是立冬营中做了羊肉汤面,您二位趁热尝尝罢。”
顾修看了一眼碗中的白生生的面条,转言道:“今日做的是白面?你是单与我二人做的白面,还是全军将士都用的白面?”
“回殿下,今日立冬,荀老将军吩咐军中上下都用白面,给将士们打打牙祭。”
“一派胡言,军中的白面还剩多少我心里很清楚。”少年将军板着脸双手负在背后,双目微狭:“我说过,军中凡有细粮,皆为将士所食。我不管你今日做了多少白面都一并送入伤兵营内。如有将官不从,一应军法处置。”
“殿下!”老尤端着盛面的托盘,双膝跪了下来:“小人与您说实话今日的这些白面,是荀老将军交代务必让您二人吃了的。眼下时境艰难,将士们还指望您带着咱们脱困呢。”
老尤看着年少的顾修,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
顾修这个少年,比他最小的儿子还小一岁。眼下他的儿子还在家中守着母亲纺线,顾修便已经担负起了全军上下的生死。他从军多年,几乎没有碰到过顾修这样的将官。用物吃食皆与将士一视同仁,一切皆以将士优先,沙场之上却冲在最前,而今不过一碗汤面,他首先想到的也是营房中的伤兵,这样的将领在,他就是身死百次也愿意跟随。
“好了,你把面留下吧。”韩墨初看着眼圈赤红的老火头军,轻声道:“你去回荀老将军的话,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韩参军,保证下不为例!”老尤得了命令连忙点头,起身端着搁面的托盘放在了一旁,转身退了出去。
老尤走后,顾修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立在营帐内仅有的碳盆前借着微弱的炭火暖手。
韩墨初也走到顾修对面将手伸了过去,两双几乎等大的手都是骨节分明,强劲有力的。然而两双手的手背上都不同程度的生了些红肿的冻疮。
顾修凝神看着韩墨初的双手,心头紧缩。自他与韩墨初相识以来,韩墨初的双手在他的印象中始终都是白净修长的,这会儿已经变得斑斑驳驳,伤痕遍布。
自从大雪封山后,顾修便不止一次后悔,后悔此次争来的上阵杀敌的机会,如果他安守京城,那么韩墨初便也不必跟他一起遭这份罪了。
“殿下,又在想什么呢?”韩墨初抬手用拇指抚了抚顾修眉心处的褶皱。
“我在想,师父跟着我,辛苦了。”
“殿下在说什么傻话?殿下爱兵如子,军纪严明,臣自然甘愿跟从。”
“外祖之族治军一向如此,这没什么可夸赞的。”顾修摊开的双手在炭火微弱的热力下慢慢回温,忽然抬眸与韩墨初四目相对:“师父,你相信我外祖那样的将领,会为了那点军费,便葬送掉三万边军的性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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