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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宁听到这里,心中一震,瞬间红了眼。
——他那样对待杜玉章,杜玉章竟然心存一份感激,竟然还觉得自己没有被苛待?!
——他的玉章光风霁月,从来这样磊落光明!可他,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陛下那时候骂我贱。我知道我是贱。陛下向我要了我的身子,来换我父亲和师门的活命……陛下,你知道么?我那时候是欢喜的。”
“什么?你……那时候我明明是在逼迫你,羞辱你……我记得你哭得那么惨……”
“对啊,我哭得那么惨。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师兄,没有清清白白的出身。可陛下竟然还肯要我。陛下,那时候我很疼,仿佛要被撕碎了。可是这份疼我也喜欢。”
杜玉章声音压得很低,却震得李广宁浑身战栗——
“因为这份疼,是我喜欢的人给的。”
“玉章……”
“其实我早就清楚,我心里喜欢陛下。所以将自己给你,那对我来说不是惩罚也不是羞辱。从前在东宫时候不敢说出口,但那时候我连家都没有了,我只有陛下你。你肯要了我,我心里是万分欢喜的。”
杜玉章抬起头,在李广宁耳边轻声说,
“其实到最后也是一样。你骂我,我难过,你打我,我伤心,你罚我,我害怕……但总归你从来都没有不要我。所以啊,在我知道陛下心里憎恶我,觉得我是个叛徒之前——无论陛下如何对我,我怕归怕,其实心底都还藏着一线欢喜。”
——欢喜。
李广宁从没想过,经历过那样非人的折磨与刻骨摧残,他的玉章,竟然对他说了一句欢喜。
只是因为他喜欢自己。
所以就连自己最刻毒的折磨,他都甘之如饴。
西蛮的草原上我来接你回家
李广宁用力捂着嘴,可他终究压不住心底的疼。方才听到杜玉章的恨与厌弃,他都还能撑得过来,可现在,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眼泪顺着李广宁的手指缝往下淌,将杜玉章半边脸也给打湿了。时不时从指缝里漏出一声呜咽,在这深夜的房间中。
杜玉章紧紧抱着李广宁。但他没有宽慰他,更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用力拥抱这个人,听到那人几乎分辨不出内容的呜咽,
“对不起,玉章……我该死!我……我对不起你……我真的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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