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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将长长的刺青针用力扎进去,立刻就会冒出血珠来。一针又一针,细密的针眼里涌出滴滴鲜血,身下人疼得不住颤抖。血珠横流,得不停地用巾帛抹去了,才能不遮挡视线。

若是一针刺偏,就没有这美轮美奂的芍药图。那时候李广宁摒心静气,若杜玉章敢动一动,立刻就是一巴掌抽过去,将他臀上嫩肉都抽得颤巍巍地红肿起来。只一朵芍药刺完,那块巾帛上就斑斑点点满是血痕了。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只在不要刺偏了花蕊的方向。他却分毫没顾忌……

——这样针针见血。身下这人,他不疼吗?

第2章 -15

李广宁在氤氲热气中为杜玉章擦洗了身子。窗外晨光熹微,室内水汽蒸腾,只能看到一片皎然如玉的肌肤,却看不清细处。那芍药与刻字也模糊成团团鲜艳的红,更叫人心惊。

他将杜玉章拢在绸缎大寝单中,一路湿淋淋抱回榻上。那人一头乌发拖在枕侧,水珠从发梢滴落。

“玉章,那时候你不疼吗?为什么不肯求一声饶?”

李广宁声音放得很轻。杜玉章依旧昏沉沉睡着,一动也没有动。

李广宁一点点将衾单掀开,像是打开一个尘封许久的蚌。杜玉章的裸背就像是心心念念的美珠,被他捧在掌心。

一身皮肉依旧是细嫩白皙,叫李广宁松了口气。还好,他的玉章,并没有沦落到要靠贩卖体力求生的地步。

可是,可堪安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杜玉章体态修长,从来都有些瘦弱。但在京城时,他好歹身上还有些丰腴处,臀尖上更是挺翘,叫人看了就心动。但现在的他,不仅腰肢更细,就连原本有些肉的地方,也已经瘦得叫人心疼了。

原本日日夜夜煎熬心血的后遗症渐渐显现。伤到了根本,就算衣食无忧地养着,也难很快养护回来。何况杜玉章之前的病也没有完全好。

一条衾单挂在指尖,再往下就该露出腰窝。李广宁却犹豫了,不敢继续。

他害怕了,他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

——那个鲜红的宁字,烙在他身上。是一个永远抹不去的刻痕,带着鲜血的颜色。

——刻下这个字时,李广宁恨他明明罪大恶极,却连低头求饶都不肯。可现在想来,那人怕是无从求饶——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啊!不知错从何起,又如何求得恕罪,又如何求饶?!

李广宁指尖一路向下,最终隔着衾单按在杜玉章的腰窝上。一层薄薄的丝绸,下面就是与那纸笺上完全相同的字体。

这样端正的署名,李广宁此生也只有两次。一次揣在香囊里,送给他一见倾心的侍书郎;另一次却是笔笔带血,留在了那新任宰相的身上。

李广宁呼吸渐渐急促,喉间火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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