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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

陶二奶奶“啊哟”一声,先是跟着唉声叹气地说了几声“节哀顺变”,又问道:“先人多大年纪走的?”

听完又道:“那跟我差不多,不算夭折了。我们这岁数,过了今朝没明日,都一样。”

老太太口无遮拦,说得奚平心里又堵了起来:“胡说八道,没个忌讳……”

“忌讳就能不死啊,憨头,”陶二奶奶“啧”了一声,“来日不死,今日还能叫活?都跟那帮仙长似的老不死,成笨石头咯。”

奚平倏地一愣,想起他曾经在化外炉中悟到过类似的事,然而未及领悟,便又匆匆掠过,如今被一个只看得懂账本的凡人老太太随口道出,却倏地扎进了他心里。

东边另一户邻居听见,忍不住叫道:“了不得,二奶奶这张嘴……您老怎么又妄议仙长啊?”

“嘿,”陶二奶奶中气十足地笑道,“老娘黄土都埋到后脑勺了,怕他?陶县又没有仙人!”

邻居道:“听听这大逆不道的,您老又上街听茶楼里那帮闲人憨头‘辩法’了吧?我跟您说,那都是考不上功名的游手好闲之徒,一天到晚辩那些大空话,也不知道找个营生赚点钱,娃儿们都给他们教坏了。”

奚平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擦净了胡琴上的灰,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折腾自己的脸,一边听陶二奶奶和东邻说话。

陶县近年来事务庞杂,修路盖房、挖沟倒渠……到处都要核算统筹,驻军的人忙不过来,便雇了一帮识文断字的先生来打杂,招来了不少落魄不得志的寒门书生。

书生们忙时领工,闲时便在一些修士看不上的茶楼酒馆里闲坐,一开始凑在一起不过说些琴棋书画的闲话,一次不知是谁喝多了,拍案叫了一句“谁还不是天生爹娘养,那些仙尊们年幼时难道不曾尿过裤子”,刹那间,破酒楼里一片死寂……然而等了半晌,什么都没发生。

巡街的官兵充耳不闻地路过,算账的掌柜头都没抬,没有天打雷劈,也没有隔空抽人嘴巴的麒麟卫。

书生们惴惴不安了好几天,发现陶县的仙人们非但没有神通,看着还有点聋,便渐渐放开了胆子,什么话都敢说了,乃至于后来不少人是专门冲着陶县的辩法文化来的,成了规模。若是“名嘴”要来,掌柜还会提前把时间和地方留出来,贴在菜单旁边公示,到时候会有各地的草报印刷商潜进来,等着转述惊人之语。

陶二奶奶经验丰富地点评道:“随便说嘛,有的人说得就挺好,有的人满嘴混账话,听多了你就知道给谁叫好。依我看,他们都不如赵先生。”

奚平把眼皮一黏,眼睛就变成了原来一半大的三角眼,听到这里一顿:赵檎丹?

陶二奶奶吹起赵檎丹就是长篇大论,说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恨不能是女文曲下凡:“……人家引经据典,哪哪版、哪一页都给你说明白,怕那些没见识的找不着上哪查阅去。从来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就叫那帮迂腐书生哑口无言,你看现在,骂她是‘母鸡’的那帮蛋人还敢不敢冲他们老娘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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