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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裹紧棉袄缩紧脖子, 赶忙端起热水往宗长的卧房送去。
溥渊已经将衣物整齐穿戴完毕,晌午有一场祈礼要做, 礼可大可小, 加之宗长近些时日身子不大好, 其实也能推掉。
不过宗长的那位关门弟子早早就入了门,溥渊秉着亲自传授的严谨态度,没有推脱。
门外,弟子洛长云对宗长恭敬地行顿首跪拜礼,黑衣少年伏地的肩膀还未长成宽厚之姿,可如今以隐约窥见稳重气势。
溥渊淡淡看着弟子行完礼,道:“出发吧。”
墨青色的孔雀长翎整齐叠坠在繁复厚重的宗袍两肩,自从这场病后溥渊清减许多,棱角都变得锋利了。
洛长云沉默地跟在宗长身后,车轱辘在薄薄染白的雪地上印出痕迹。
苍茫的雪花纷纷洒洒,万籁俱静,低沉的吟诵自神庙内传出,持续很久。
溥渊做完这场祈礼,没有即刻回宗苑,而是让马车绕去市集。
岁旦将至,溥渊鲜少逛街,此刻却陡然生出添置些许年物的念头。这些繁琐杂事都由院内的仆来置办,溥渊走出马车,淡然的情绪浮起微弱波澜,兴许只是想出来走走。
一团雪球忽然落在溥渊脚边炸成碎雪,他垂眸定看,一个小萝卜头裹在厚厚的冬袄内,笨拙地跑近,仰起脑袋呆呆望着溥渊。
小萝卜头的亲娘看见自家娃用雪球砸中的人,哎呀一声,连忙奔上前:“大宗长,俺家小囡淘气,她不是有意……”
溥渊开口;“无碍。”
又看着小萝卜头,道:“雪天地滑,当心摔了。”
妇人抱起小萝卜头连忙离开,溥渊在雪下静默站立片刻,望着砸在脚边散开的雪团稍许出神。
那鲛曾经也喜欢在冬天时顽皮地将雪团砸在他脚边,有一年岁旦,鲛从外头赶回就用一团雪扔进屋内,恰好落在他鞋子上。
明明迟到的是他,却反过来责备自己没有等他一起用饭,道理总在不讲道理的鲛那头。
溥渊眼底浮起很轻地笑,撑着伞在雪下步行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其实就算不能再见到那鲛,过去的记忆也足够陪伴溥渊很久,毕竟人的时寿有限,能放在心里想的东西多一分少一分都会遗憾,刚刚足够就很好。
——
鲛抱着酒杯趴在玉台上,姬红息推开身边的人,走过去把小鲛手上的杯子拿走。
“你在傻笑什么,好呆。”
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想将酒杯继续抱回怀中,发现姬红息不给他,只能委屈的用酒壶代替,抱着贴在脸蛋上蹭蹭。
鲛口齿不清地说:“我梦到阿渊啦。”
姬红息:“你真出息。”
小鲛抿唇,眼皮子泛红:“不要说阿渊坏话,是鲛坏。”
鲛人总是没心没肺不受拘束的嬉笑玩乐,如今倒有几分借酒消愁的心思。常人这么做还好,小鲛做起来,非但没让姬红息心疼,嗤笑道:“不伦不类的。”
鲛睁着雾湿湿的眸子横去一眼:“我在难过。”
姬红息认为人间最不值得留恋的就是情爱,他想让小鲛学会忘记,每隔一段时间就带小鲛出去和他安排的男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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