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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脸上淌着泪抱着那副遗体死死不松手,黑黝黝的眼睛四周张望,害怕恐惧,直到饱含泪水的目光看到小鲛,视线晃了晃,连滚带爬地到了小鲛脚边,伸手欲扑。
溥渊拉着鲛人的手臂,皱眉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孩。
“神仙公子,求您救救我阿爹,他没死,求您了求您了——”
小孩的脑袋重重往小鲛面前那块地板磕,小鲛目不转睛地看着,余光扫向那架子上的遗体,片刻之后,溥渊将他带到一旁。
遗体被送到一处平坦的山角,那黑瘦小孩儿东倒西歪的,有人与他解释他阿爹必须要经过火化处理避免出现灾疫,黑瘦小孩儿使劲地哭着摇头,嘴里依然嘶哑地喊“我阿爹没断气”“阿爹不会死的”
直到一把火将集中在一处的尸体全部烧了个干净,小鲛回头望见那黑瘦小孩儿倒在一边,看势头竟想冲进火中。
刘松子道:“生离死别乃是人世常理,有一天我们也会离去,到时候有没有这么一个关心在乎自己的人给我送别还不一定呢。”
这是小鲛第二次听到人世的生死,他无法感同身受,更无法悟透。
鲛的一生太远了,千百年才有了那么一只鲛,即使面对人世生死离别,小鲛依然只是置身事外。人类短短的几十年,他想象不到有多么短暂,因此只是无辜平和的望了一眼刘松子。
他听到周围有人出声。
“都怪老天无眼,年年闹旱。若风调雨顺的所有人都能吃上饭交上赋税,还用得着饿死路边,让那么小的娃娃给老的送终吗,哎……”
小鲛转头看着溥渊:“只要下雨就好了吗?”
溥渊牵起鲛人的袖口,一路领着对方徐步而行。
“也不尽然,若无雨,则旱。若雨下的频繁,则涝,无论发生哪一种,都会让农民的收成受损,严重时颗粒无收。”
溥渊看着小鲛蓝色眼瞳中两簇小小的光芒:“如此便有了因果循环。”
宗长眸光平静,无悲无喜,小鲛那一刻滋生了几分茫然闷堵的心瞬间通畅。
沿途嬉戏奔跑的孩童穿街过巷,经过人群时被路边的一伙人绊倒。
溥渊停下,伸手将孩童扶了扶。
小鲛看得眼神微晃,有许多不理解的东西此刻仿佛拧成了一根绳。
不过他到底还是不明白。
鲛人一生遵循天性往最自由和广阔的地方去,收揽各色漂亮的物什,他们有后人包括自己都不知晓究竟有多么漫长的命途,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一场干旱或是天灾,如何能困缚他们?
只要海水不绝,鲛人便能寻海而生。
乘架马车离开此地,沿途依然能看到不少明知村子已经不接外来人却还要前行投奔的难民,他们无神枯瘦的脸上仿佛燃烧着一种求生的信念,小鲛望着长长的难民群,躲回溥渊身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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