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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想到季朝云,林墨便又忧心。
眼见着已经行出地府,回到人间,他不禁又顿足,不敢再向前。
已是夕阳西下,暮色遍染群山,这人间与地府相连之境虽人迹罕至,无主幽魂徘徊游荡,令林墨立刻就又想起了当日在幽独,是如何与季朝云同行,又如何经历诸般虚相。
恶积祸盈性嚣狂,腰配黄金诡心藏。
黄粱一梦家业散,人间再无林六郎。
那首歪诗所言,仿佛注定了若是林墨复归,则一切悲喜之事又再开演,令林墨想到今日便也慌张。
“哥……哥哥……”
林宽听得出林墨的犹豫隐忧,便也停下来,柔声问他道:“怎么了,六郎?”
林墨摇头,轻轻道:“我不明白,你……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这嘛,”林宽略一思索,笑道:“我们先要去晋临。”
林墨听得清楚,但还是疑惑。
“然后,我们再回家去。”
去晋临之意,据林墨猜测,多半是林宽欲要先行拜会孟兰因。
「莫非哥哥如今复生,与孟先生相关么?」
想起上次与季朝云去学宫中,孟兰因不曾讲明的所谓天命,林墨心觉这一桩已是奇怪,但更奇怪是,林宽还说要回家去。
这个“家”字,令林墨五味杂陈。
「我……或者说我们,又哪里还有家?」
便是林墨,也早已不觉得自己有家,且安宁林氏遭天下人所厌弃,莫说旧日与林家有仇之人,便是得过林家恩惠的,亦早已割袍断义,恨不得无有半点关联。
今日安宁林氏所余,不过林宽与他,一人一鬼罢了。
林宽身有麒麟之名,与朱厌结交,为天道所弃,故而殒命,世人皆知。
林墨叛出家门,结交幽独之人,为恶患请命说情,更是为天下所笑。
安宁林氏的仙府,早已经变作长乐门的仙府。
如今的安宁,乃至天下,除了像平阳季氏的好心人之外,还有几人可以容下他,甚至林宽呢?
林墨如此犹豫,下意识地便作叹息,听得林宽发笑。
他道:“小傻瓜。”
话音还未落,林墨便觉自己腰上被他轻轻一拍,腰软腿也软,人便向前倾,都不知林宽怎么样动作,转眼竟把他当个三岁孩子似的,扛在了肩上。
“哥哥——”
林墨稀里糊涂地,被他这样举动吓了好大一跳,又惊会跌下地去,忙捶他背:“哥哥放我下来——”
林宽不放,不仅不放,还立刻便挟持着林墨,化光而去。
“哥哥啊啊啊啊啊——”
由得林墨尖叫挣扎,林宽低声发笑:“你再动一动试试?我当真的丢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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