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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紧咬着手背,喘气时仰起洁白细直的脖颈,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单手感受孩子持续靠下的位置,未过半晌,冻僵的躯体被一股汹涌猛烈的热流冲破,与此同时,孩子随着这股热流一同向外冲,将狭小的骨缝撑开到极限。

他长长突兀地尖叫了一声,半刻昏迷时脑袋撞到坚硬的木板,擦破的嘴角流出凝固的血液,而他埋着头,来回抚摸肚腹不知所措。

“真的太害怕了,总以为要失去你。”

失去第二个孩子时,大夫让他不停用力,他只想跟孩子再待一会儿,可大夫便按在他的腹上,用力向后推,拖出来的孩子出生后仅有一声啼哭,便再无声息。

汗液与泪痕交错的脸颊遍布苍白与无措,他打了个寒颤,轻声道,宝宝,你乖乖的,爹亲不按你,你会疼。

他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触摸,无法合拢的双腿不住颤抖,除了大大张开的口子,他什么都没摸到。他哭的眼睛通红,密集的宫缩让他昏迷的间隙越来越长,脑袋每每磕到床栏处才痛醒,醒来之后仅听见自己的喘息,微弱而绝望。

方不容易暖起来的身体再次僵硬,血腥味无声淌在地上。传说失明之人的嗅觉敏感,阮杨深觉这是真的,这一点味道让他逃脱不掉失明后无数次活灵活现的回忆,被斩首示众的父亲鲜血灼烫,人头在城中悬挂,晒了七天七夜,他望着自己的亲人,无能为力。

秦砚被歹人割伤手臂,在祠堂跪了几天几夜,爹娘不同意娶他为正妻,他无能为力。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他无能为力。

孩子,你让我活下去。活下去,好不好?

孩子重新蓄满了活力坠落,他本能地爆发出一阵嘶吼,干涩的出口被迫再次撕裂,在狭小的骨缝中逐渐挣扎出来,他害怕极了,多想秦砚此刻就在身旁,可他能揪紧的只有湿透的被褥,再一次撕心裂肺的泣声吼叫,水声滴滴答答地沿着鲜血密布的大腿汇成一滩,胎头露出了大半。

阮杨又是哭又是笑,他不确定,不确定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却又期盼着孩子能活下来。

再一身子往下压住用力,埋下头去咬住手背,胎水湿润干涩撕裂的出口,随着他极致的用力,水声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板,胎肩终于顺利娩出。他喘了两口气,最后一次用力,孩子掉落在用被褥圈起一团柔软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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