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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散场后无人的船头上,交换着带有烟味的吻。
空荡荡的船首没有护栏,重心跌出一寸,便是粉身碎骨。他们在半空中晃着腿,就着危险的姿势,哼着旋律模糊的民谣,依旧胆大包天、恣意妄为。
他们在船舱狭小的储藏室内拥抱、亲吻。阴暗的环境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依靠触觉和气味,一寸一寸摩挲过轮廓。
厚实的木板之外,相隔的是已然沦陷为地狱的故土。
有人类爆发出本能的求生欲,绝望地拍打船身,却依旧逃不过悲惨的宿命。
也有人类放弃挣扎,成群结队开始了末日的狂欢。
放肆的尖笑、餍足的咆哮、和粗野的呻.吟……光怪陆离的众生相,远在方舟的乐土之内,依旧嘈杂可闻。
沈眠笙攀住了谢岑的肩,颤抖的十指在他肌肉起伏的脊背上,抓挠出深深的刻痕:“……别停。”
面对死亡,人类迫切释放着本能——繁衍后代,延续基因。不论高低贵贱,在欲.望上,众生享有绝对的平等。
暴风雨前美好的平静,直到第二夜方舟即将起飞时,才被打破。
快要关闭的闸门外,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傅珉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神色阴沉,死死盯着方舟。
甲板之上,置他于死地不顾的未婚妻,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沐浴着星光,跳着圆舞曲。
他们站在人群的中央,周围的人们微笑着鼓掌。老者们慈祥欣慰,年轻男女们羡艳向往。
检票员拦住了傅珉,目光鄙夷,像是在看一条狗:“没有通行令,不能上船。”
说罢,三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就要暴力将他拖走。
傅珉的视线依旧凝在那处,动作不疾不徐地,从外套里掏出了一块银牌。
检票员愣了一下,随即变脸似地点头哈腰,谄媚道:“请上船。”
甲板上飘扬的古典交响乐,戛然而止。
人群自发为这个面貌不善的来者,让出了一条路。
沈眠笙脸上还挂着顽劣的笑,像个没玩够游戏的小孩子。
“眠笙。”
他忽然听到了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恶魔一样的声音,神情猝然泛上错愕。
圆舞曲的步伐乱了半拍,沈眠笙崴着了脚。谢岑连忙搂住了他。
就着这个亲密无间的姿势,沈眠笙缓缓看向了对方。
“眠笙,我活着回来找你了,开不开心?”
即便傅珉的语调是那样彬彬有礼,沈眠笙也感受到了那被压抑的怒火。
他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窒息得说不出一句话。
“看我多爱你啊。”傅珉一步一步走近了他,“我舍不得你无依无靠地留在世界上,全凭着对你的想念,才支撑着我生存到现在。”
沈眠笙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的通行令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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