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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士兵披甲执戈,肃容俯瞰脚底冗长的宫巷,一顶天青色的小轿正穿行而过。
四抬轿内,一位斜倚轿厢的少年,随着颠簸起伏迷蒙醒转。
少年不过十八九岁模样,眉眼纯良稚气,看着温驯如圈中羔羊,绵软可欺。
这种气质,原本极易招人嫌弃。却因为少年模样生得过分精致漂亮,而让人最多只忍心骂他一句“草包美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玄衣,身形纤薄而柔长,恰到好处地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如同江南春风里初绽的杨柳枝。罩在宽袍广袖之下,显得格外不堪一折。
少年浑身肃杀的颜色,袍服襟扣严丝合缝地系到领口,只露出一小段细长白皙的脖颈,惟有眼角泛着一点艳色。红红的,仿佛哭过,眼皮却不肿,像是施了粉黛一般的,天生丽质。
那是一张明艳而浮华的脸,注定要成为一个倾国倾城的祸水。
无常从软垫上翻身起来,两根手指把玉蝉残忍地晃醒。
【哟,这次的任务倒不寻常。】
而今群雄鼎立,天下三分。豫国盘踞塞北,兼并南诏。商国坐拥中原沃土,先王在位时御驾亲征,连灭诸多小国,于是自雁门至淮水皆入囊中。
三国之中,燕国最小,国中多文人墨客,世居江南。在野心勃勃的豫、商国二国包围之下夹缝求生。
而宿主谢却,正是这倒霉的燕国国王……的弟弟。
商国强大,四方来朝。谢却从小便被作为质子,送往商国都城朝歌。
在朝歌城的宫墙里,谢却结识了同样际遇潦倒的殷越。
殷越是商国的傀儡太子——先王南征北战,盛年而亡,临终托孤于摄政王殷修明。殷修明心思深沉,多年以来把持朝政,将国内势力悉数清换。直到太子殷越及冠,索性篡权夺位,将侄子废为庶人,流放千里。
谢却与殷越青梅竹马,自幼同甘共苦,互相舔舐伤口。
深宫之中,弱肉强食,于是少年间一点肝胆相照的义气、彼此救赎的温情,便格外珍稀罕见。
这份情愫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心照不宣,也隐秘难宣——却被摄政王撞破。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殷修明竟然也对这燕国质子产生了兴趣。
后来殷修明登基,燕王为求和,愿将归朝两年的燕国公子献往朝歌,再次“为质”,以表诚心。
燕国士族,衣冠之下大抵一身傲骨。谢却宁愿吊死,也不肯被当做礼物,以色侍敌、苟且偷生。然而殷修明只说,若他不来,便即刻诛杀流亡途中的殷越。
谢却为保护少年恋人的周全,自愿受辱。此事经由辗转,传到殷越耳中,只以为谢却是奴颜婢膝、见利忘义。
殷越憎恨于谢却的背叛,与他彻底决裂。直到多年以后,殷修明出尔反尔,不顾昔日誓言,灭了燕国。而殷越多年韬光养晦,终于成功复辟,剿灭王叔一党。被囚禁深宫多年的谢却,却连深爱之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便被濒死的王叔拉着,做了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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