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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越是仁慈友爱,才越能显出觊觎兄长权势地位的弟弟是多么无耻。陛下能娶到皇后娘娘,实在此生大幸,一如我得安平。”
“所以,你说禄王不配坐龙椅,是因为他抛弃穆康与不顾?”泰兴帝摆手,公平的说,“穆康做了那样事情,就算禄王出头承认是他授意穆康下手的,穆康和他的家人也得死,行刺一国储君罪无可赦。”
典籍却摇头,“陛下不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穆康家人一早失踪,谁看不出是禄王计划好了要害陛下?将穆康家人留下虽然狠辣,却不失为上位者的手段。我从未因禄王背信而责怪他。我看不起禄王的是,他已然如此行事,却不敢在先帝骤亡后起兵造反——禄王当初手里捏着十五万大军呢!更让我轻视禄王的是,在穆康之子成年后,禄王居然异想天开,打算把庶女嫁给他以作笼络。”
“背信无耻、胆小如鼠,纵然才高八斗也不过一小人尔,况且他的‘聪明才智’一多半是吹嘘出来的!比起陛下善于纳谏的容人之量,禄王实在差得远了。这天下合该是陛下的。”
泰兴帝听得怒火冲头,“禄王背地里果然也没老实!”
“穆康犯罪,却是个勇士、义士,若论人品绝不瑕疵。在他死后,穆夫人散尽家财,自述丈夫犯下滔天罪行,无颜苟活,自绝于家中。她只派了老仆将幼子送到我家,求我护着义兄幼子,教导他长大成人。”
典籍突然红了眼眶,“怀渊自小遭逢变故却始终不曾怨恨任何人。他只一心向学,想要出仕重建穆氏的名望。怀渊是个好孩子,性子像他父亲。神龙缺一忠心忘我的义士守护,怀渊差着个能洗刷父辈污点的机遇,岂不正相宜?今日,我已将怀渊带来宫中,陛下心胸宽广,何妨见一见怀渊再做决定。”
说到“忠心”,连泰兴帝都只能跟着叹气了。
泰兴帝从来不是个才能出众的人,只是命好,托生成了嫡长子。维护他地位尊荣的是祖宗礼法,许多老臣劝阻先帝不可废长立幼,也与泰兴帝本人全无关系;哪像禄王当初,凭本事笼络到许多谋士、义士,愿意为他搏命呢。
泰兴帝简直羡慕死能有“忠心耿耿”下属的弟弟了!
现在,一个得到忠臣的机会摆在他儿子面前,泰兴帝舍不得拒绝。
“罢了,人都死那么多年,再说还有什么意思——让穆怀渊进来吧。姑父教养大的孩子,朕放心。”泰兴浑身气势荡然无存,满心疲惫的斜倚在椅背上。
……
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在回廊中响起,一名内侍跪在口内,小声禀报:“穆怀渊到。”
“宣进来。”
日光明朗,夹着欢快的微风在殿内跃动。
“罪臣之子穆怀渊,拜见陛下、二殿下。”清冷沉稳的少年嗓音漫过阶梯。
神龙仰头看去,来人背光而行,看不清面目,入目只有缥色的衣带飞扬,如漫天松风烩雪夹着烹茶似的清新香气而来,让人恍然如入了蓬莱仙境。
少年肩宽背扩,体态修长,双手平举于胸前,俯首跪拜。
神龙看着他,情不自禁想起园林看到丹顶鹤展翅的飘渺姿态。
这气质,太棒了吧!
被穆怀渊出场震慑的不光是神龙一人,泰兴帝也懵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叫起。
“谢陛下。”穆怀渊直起身,双手拢在宽阔的袖子里,全没有寻常人臃肿,只剩下语言无法描述的潇洒。
“上前几步。”泰兴帝抖着嗓子招手。
“是。”
穆怀渊往前走了三步,顿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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