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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手下的怂恿下,素芷动摇了,她想,自己守了这人间千百年,就悄悄偷得半日闲,也没人会晓得的,而且孩子马上都四岁了,她还从来没陪他过上一次年……
她想,就放纵这么一回,也不为过吧。
于是在除夕那天,她提前安排好一群手下的巡查,留了些天兵继续镇守在那里,自己则早早的回家了,未料那群天兵竟然也趁着无人约束,打起了盹,七横八竖的躺倒一片。
她在街边的小贩那里,挑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要给孩子,忽然想起来昭昭爱吃自己做的果子干,于是转头去东头的市口买了料。
等到家时,素芷又想起来自己忘了买酒,历书衍爱喝哪家的雕花酒,她全都记得,那天月色清亮,烟花绚烂,她提着二两酒钱,最后一次踏过覆了雪的门槛,走上了再也无法回头的生路。
素芷后来时常会想,倘若自己那天没有起这回私心,倘若自己那天没有早早回到家,是不是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幸福?
她不用再背负着那数万百姓的命,也不会在日复一日的怨恨和迷惘中,亲手将只有几岁的儿子推向万丈深壑。
然而这些,此时的江淮和小厉闻昭都是不知道的,连法阵里的素芷,也不知道她一会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江淮是最后从生路撤退的人,他抱着又哭又闹的孩子,带着一众百姓赶到安全的地方,将他们安顿好。
等江淮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小厉闻昭已经不哭了,他眨着红肿的眼睛,趴在江淮肩上,迷迷糊糊地盯着天空看,许是他眼里的水汽未褪,显得眸光都清亮了很多。
江淮抱着他,颠了颠,又拍了拍他的背,想让他好受点。
然而小厉闻昭像是哭得累了,他忽然伸出手,指着天,说:“雪。”
此时万籁俱寂,众人都在他这一声中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天边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露出了原本的黑灰色,和无数个普通的夜晚一样,是宁静而祥和的。
在这样的寂静里,飞雪簌簌落下,放眼望去,能看见的只剩下了城北那边数道交叠漫射的金光,漫天漫地的白,飘飘洒洒,遮住了他们全部的视线。
那天夜里,雪照北城,长夜难明。
素芷以自己为阵眼,设下鬼斩阵,等百姓们全都安然退到了城南,再封闭阵眼,将那漫天的黑雾困在了自己的法阵中。
黑雾由气凝聚,这气连着本体,只要将黑雾封住,也不怕它真身不显露出来,只要真身一现,是人是鬼,都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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