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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层甲板的暖气催得更急, 锅炉房的伙夫忙得脚不沾地。热气顺着管道送进每一个舱房,里面就更潮了,头发都黏糊糊地粘连起来, 皮肤总是冒着一层汗, 让人胸闷气短。
已经有几个年幼的小姐身上起了红疹子, 大早上起来就哭闹不停, 整得人仰马翻, 一盆盆清水和棉布往起居甲板送, 吵醒了许多人。
杨福水睡眠浅, 起床后船长来见了他, 说这几日可能有暴雨,建议返航。
杨老爷这寿宴过得实在狼狈, 原本蝴蝶号船长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对方只摆了摆手, 点头应允。
船长离开之前, 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
杨福水窝在真皮单人小沙发上, 起床还没洗漱, 乱发稀疏眼皮耷拉, 精神气肉眼可见地消弭着, 整个人的脸上泛着一层死寂的灰,像经历过什么极大的打击,目光比之前更加涣散,似乎随时都要驾鹤西去。
杨福水盯着空气。
一种更为深沉的恐惧徘徊在他的心头,和那些蝴蝶一样,在他的毛孔里产卵,在他的血液里孵化,在他肚子里破茧,然后从他口里吐出幽黑的、布满了眼珠的鳞片翅膀。
他难以自制地回想起那个纯洁漂亮的女人,那个在祠堂里自缢的女人——
“蝴蝶要飞到哪里去?绢绣牡丹的银勾簪,呷一口浓蜜到嘴里甜……”
哀怨的小调在他耳边回响着。
杨福水犹如案板上待宰的鱼,从小沙发上一跃而起,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能感觉到一颗颗细小的眼珠从他的毛孔里飞了出来,痒!痛!
船长关门的手顿了顿,他听见杨福水大叫起来。
“蝴蝶!给我滚出来……嗬嗬,谁在装神弄鬼?!蝴蝶!?”杨福水扬起拐杖,撕打着空气,他双目发红,中了邪般张大了嘴,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打碎。
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发了疯地想要打下来。
船长见到这诡异的场景吓了好半天,回过神想要唤周围的小厮,“快来!”
他回过头,走廊空空荡荡,暗红的地毯从船首延伸到船尾,光亮照不到远处,就成了一张红艳艳的鬼嘴,将人完完全全地吞噬进去。
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荒谬的联想让他不寒而栗。
“不好了!”从远处跑来的小厮嘴里大嚷着,脸色煞白,“老爷!老爷!”
船长见到人后,不由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问:“怎么了?”
小厮气喘吁吁几乎是扑倒在地,眼里全是恐惧。
“二少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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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燃是被燕时澈撬门从床上挖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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