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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夫人知道自家夫君语气中的不情愿从何而来,当即笑眄了他一眼,道,“这桩事情压了这么多年,虽说湾湾年纪还小,但不把事情彻底敲定,老爷当真心安?”
穆鸿达吹了吹胡子,“总还有别的法子,正好,晋川那边来了书信,父亲记挂皓儿和湾湾,不如就把湾湾送回晋川去。”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穆夫人道,“先有春茗宴长公主赏赐在前,后有陛下选秀,老爷官衔不高,可湾湾毕竟是入了长公主和宝仪公主眼的人,更何况皓儿未来总有大前程的,保不齐来日还有什么人将主意打到湾湾身上。”
穆夫人这话倒不是自夸自家女儿。
自从春茗宴上,穆湾湾独一份地得了长公主的赏赐,便有不少人家的夫人盯上了她。起初因为顾忌长公主择媳,后来等梁晏宗定了武定侯府的韩婉儿以后,穆夫人每每出门,总有人上前攀谈,有意无意的打听起穆湾湾的亲事来。这一回惠安帝选秀,更是差点儿教女儿一脚踏入禁宫内苑去,穆夫人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将压在箱底里的一个锦匣取了出来。
锦匣中放着一份婚书。
穆鸿达瞪了一眼案上的锦匣,眸中带着火气,似乎想将这锦匣瞪到被火燃尽。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道,“夫人总该问问湾湾的心意,教我瞧着,这些日子,她可疏远着人呢。左右当初着婚书还没有完全落实,不行就当没有这回事。”
“老爷,妾身只问你一句,来日女儿长大,难道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就算不嫁,我穆家也养得起。”穆鸿达心内一动,但依旧嘴硬道。
穆夫人左劝右劝,见穆鸿达总是不松口,面上的笑意微微敛去,伸手拿起锦匣扔进他的怀里,哼声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婚书是谁当年一定要写下的?”
“……”
当年穆鸿达流落街头时被江太傅收留,后来高中入朝娶妻生子,两府比邻平时更多了些走动。后来,穆夫人和江原的元配沈氏先后怀孕,穆鸿达一时高兴,和江原饮酒大醉后,就提议道,“江贤弟,你我同科高中,如今贵妇人和拙荆又一同诊出有喜,这实在是天大的缘分,不如今日喜上加喜,彼此做个约定,待儿女长大成人,我们兄弟俩结个亲家!”
江原一听这话,当即拍案赞同,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甚至还当机立断地吩咐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当场让穆鸿达写下了婚书。
要知道几年前穆家长子出生,江原就曾想将长女嘉染许给穆家,还是沈氏拦住了他,提醒他嘉染年岁稍大,虚长那穆家儿郎六岁,委实算不得好姻缘,这才按下这个念头。
眼下好容易又有了盼头,喝得微醺的江原顾不上去思考要是两家生的都是女儿或儿子怎么办,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份婚书。
起初穆夫人得知丈夫糊涂许婚,也气了一场,但等到穆湾湾和江少洵先后出生,看着两个孩子放在一块儿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般雪团可爱时,她才觉得丈夫终于做了一桩精明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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