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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夫人絮絮说了一时,却在容御手中药碗渐凉的时候抬手接过去,无须药匙,仰脖一饮而尽,而后就阖上了眼。见状,容御没有多语,静坐一会儿,见容夫人似是沉沉睡过去了,方起身离开,却不知容夫人在他走后缓睁双目,垂泪半日。
容御到西跨院的时候,已近晌午,暖暖的阳光倾洒下来,倒教小院多了许多暖意。许是房间的隔扇半开通风,屋内的药味清淡,不至于教人难耐。看着小姑娘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庞,容御高悬几日的心这时候才算彻底地落了下来,他屈指在小姑娘的额角轻轻一敲,咬牙故作“恶狠狠”状,“先前答应阿兄的话,都给忘到爪哇国去了?知不知道阿兄又多担心?”
容嬿宁忙抬手捂住自己的额角,眉蹙眼红煞是委屈地道:“阿渔没有忘,阿兄莫要冤枉人。”
“那好端端的去一趟寿宴,怎的就染了风寒,还触发了旧疾?”若非旧疾缘故,此一番何至于吃这样大的苦头。
容嬿宁一默,为何会染上风寒?还不是在梅园雪地里贪留太久,湿了绣鞋,寒气侵体。然那日梅林之事,容嬿宁到底没和自家兄长提及,这会儿见容御蹙眉不悦,她便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阿兄,我的身子我清楚,况且有风神医的药,我没事的。”
“风先生的药能医好你的身子,可是阿渔,你心中有事不要总瞒着阿兄,须得记得,万事总有阿兄为你顶着,你只需要无忧无虑的做阿兄的小阿渔,明白吗?”容御语气认真地道。
容嬿宁对上兄长诚挚的目光,愣怔之余,却浅浅一笑,柔声道:“阿渔都听阿兄的。”顿了顿,她又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她……还好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容夫人了。
“身子不比从前,便是近来精神都有些恍惚。不过,有风先生的药方在,不会出差池的。”容御说着,一叹,“母亲今日悔不当初,却不知伤害一旦造成,又岂可三言两语挽回。阿渔,你无须有任何的负担,不过是过去,还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容御担心自家妹妹心思细腻敏感,又会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委屈求全。
可容嬿宁却笑得淡然,她轻声道:“阿兄不必担心的呢。”
她不会不顾孝道,对容夫人不管不问,但也不会再向过去那样傻乎乎的,心存许多孺慕,贪恋不可求的慈爱。
小姑娘眼眸清亮,有着旧日里不曾有的神采,这令容御不免意外,但终归是他乐于见到的,故而他并未探究这样的变化缘何而起,只舒展了眉头,轻轻地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道:“过两日清音寺的玉梅就要开了,阿兄领你一道去赏看,嗯?”
江陵城外清音寺,玉梅媗妍天下闻名。听容御提起,容嬿宁不由地想起那满山梨花雪白的盛景,眼中也跟着添了亮光,自是一口答应下来。其实,亦不单单只为了赏梅,容嬿宁也想去佛殿礼拜祈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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