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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注意到身旁小姑娘的情绪似乎有点儿不对,垂眸一瞥,小姑娘唇线压平,眉尖颦蹙,方才还水光熠熠的杏眼里此刻只余一片失落与黯然。
“兴许路上耽搁了。”沈临渊过去从未安慰过旁人,一句话说得硬邦邦,但语气却是难得的温和。
容嬿宁眉睫低垂,轻轻地“嗯”一声,情绪莫名的低落。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人不是在路上耽搁,而是根本就没有出门罢。正如当初她只身跟随胡氏上京时一样,哪怕明知那可能是最后一面,容夫人都没想过见一见,送上一程。而今她“不顶用”回来了,又怎能奢望容夫人惦念着,特意打发人来渡口迎接呢?
这些原就在容嬿宁的意料之中,所以除开最初的失望外,她很快就恢复如初,不过心里头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偏过头看向身侧满身矜贵冷清的男子。
船靠了岸,他们会就此分道扬镳,从此,只怕难得再有相见的时候。
这样的认知甫一涌上心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寻着了根源,容嬿宁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口有点儿闷闷的感觉。
“沈公子,你会在江陵留几天吗?”若他能暂留此地,或许她还能有机会设宴备礼,好生谢过他一路相护的恩情。
不知是容嬿宁的声音太轻,还是渡口的江风太急,卷得雪落的簌簌声太响,在小姑娘略含紧张的目光注视下,男人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嗯?”
容嬿宁一愣怔,旋即摇摇头,“没,没什么。”
沈临渊没有细究,只看向从不远处驶来码头的乌篷马车,马车的檐角上悬着一只大红的灯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容”字。沈临渊眼波微沉,嗓音低沉地开口道:“趁着雪势不大,早些回去罢。”
容嬿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熟悉的人影,眼睛顿时一亮。
阿兄来接她回家吗?
明明上一刻还满目黯然中隐含不舍之色,下一刻见着容家的马车就一脸欢喜,巴不得立时离去?小姑娘变脸速度之快,教沈临渊的心中凭空升起一股烦闷郁气,连着眼神都添了阴郁气。
然而,当小姑娘敛衽福礼辞别而去时,沈临渊只是负手而立,垂着眉眼,未作半句言语,甚至在小姑娘一脚踏上连接船与码头的桥板时,径直转身往船舱的方向走去。
容嬿宁登上码头,回身望去时,只看见漫天风雪中一袭清冷孤傲的背影,凛凛如山间竹,又如岭上雪,渐行渐远,转眼就模糊起来。一抹类似慌乱的情绪从心头划过,容嬿宁禁不住就要重新折回船上,可是没等她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欢快的招呼声。
“二姑娘,二姑娘!奴才在这儿呢!”不远处的马车旁,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拼命地挥动双手,瞧见容嬿宁转身看过来时,他忙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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