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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陆宝朱和容嬿宁关系缓和的缘故,胡氏对容嬿宁的态度自从长公主府的茶宴之后就改善了许多,虽然依旧谈不上疼爱亲近,但总归多了几许怜惜。她想起自家那冷心冷情的小姑子,难得对容嬿宁生出些挽留之意。
侯府虽然并非钟鸣鼎食的昌盛之家,但是多养个小姑娘好像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于是,胡氏开了口:“何必急着回去呢,就留下来,多和朱儿亲香亲香不好么?”
“舅母的好意,宁儿原不该推辞。只是离乡月余,宁儿心里牵念,近来也总是梦到家中兄长。”容嬿宁低垂着眉眼,声音温软轻糯地说道。
胡氏闻言,轻叹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言挽留,只拿眼睛去瞅一旁端坐如泰山的益阳侯,轻咳着示意他说话。
益阳侯平日公务繁忙,虽见着外甥女儿的机会不多,但每每遇见,都教她满眼的孺慕之情软了铁汉心肠。他自然是舍不得外甥女儿还乡,可外甥女外甥女,到底不是他陆家的女儿,人要走,他也不能将人强留下不是?
“宁儿啊,从盛京到江陵得有将近半月余的路程,最近江南水路可不太平。”益阳侯皱着眉头,沉吟着道,“不如你再多留些时日,等舅舅将手头的公务处理完,亲自送你回江陵?”
容嬿宁想了想还是婉言谢绝了益阳侯的好意。
一来益阳侯新近升迁,调任执掌京卫巡防营,身上公务繁重,且也不便出京;二来担心耽搁久了,时入深秋初冬,天气寒凉,不好赶路。
不过,来京路上遇见水匪一事,仍是笼罩在容嬿宁心头的一桩噩梦。因此,她睁着明亮澄澈的水眸看向益阳侯,斟酌着道:“宁儿打算从陆路官道走,虽然不比水路畅快,但想来路上会太平一些。”
小姑娘主意既定,益阳侯叹了口气,“也罢,等舅舅从营中拨几名精干的兵士,好生护送你回去。”
“宁儿谢过舅舅。”
九月初三的清晨,天空中下起绵绵细雨,雨幕烟织,朦朦胧胧里晕染着离别的感伤。容嬿宁撑着伞,俏生生立于马车前,回身看向侯府门前携手相送的胡氏与陆宝朱,眼角微湿。
她敛衽轻福一礼,终于转身登车而去。
车轮辗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容嬿宁忍不住掀起身后的窗帘,透过重重雨幕望向那渐渐模糊的人影,良久,垂帘轻叹。
一旁檀香翕了翕唇,终究也没有说出劝慰的话来。
正是别离烟雨中,重逢当何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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